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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不可以随便登堂问案的。更何况今日他们私闯官府查封禁区,已是犯了唐朝律法可以问罪的,因此只能将人犯交出才能证明自己的闯入实为案情所需。
    捕快们立即将那两个已经不能动弹的大汉五花大绑起来,吆喝着走了。
    石天威走回屋内,看到她正要探手翻弄那堆珍宝,急忙上前抓住她的手。“不要动,小心里面有机关。”
    薛惠心甩开他的手继续检视着床板里的珍宝和黄金。
    “天哪,官府不是已经搜查过这里了吗?”石天威惊叹地看着这琳琅满目的宝物。“我们得赶快报告秦大人……哎,你不可以拿那里面的东西。”
    当看到女孩将一座漆金砚台拿起来时,石天威大声制止她。
    女孩也不说话,只是用她那双明亮的眼睛威胁似地瞪他一眼,将那座砚台翻过来,凑到他的鼻子前让他看清楚底座上刻印着的“薛府收藏”等字样。
    看着她严肃的神情,石天威忍不住扬起眉头。“为何不说话?若非你已经跟我讲过话,我还真怀疑你是不是个哑巴呢!”
    薛惠心没理会他,继续审视翻查那堆东西,最后又找到几样同样印有“薛府收藏”的宝物,然后从怀里掏出一方帕子将它们包裹起来,转身就想走。
    石天威此时一把拉住她,若有所思地问“你是谁?”
    薛惠心不发一语,脸色平静地低头看着他紧抓着自己的手,示意他放手。
    石天威不放,更紧地握着她的手腕说“姑娘,好歹我也算是救过你的人,你总该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无名!”薛惠心冷冷地回答。
    “无名?这是你的名字?”石天威哑然失笑道“那好吧,请问『无名』小姐家住何处,贵庚几何?”
    女孩却脸色突变地挥动那只自由的手往他胸前劈来。
    石天威本能地松手往后跳开,以避开她的攻击。
    女孩不攻反退,趁机往窗外跃去,等石天威追出窗外时,她早已越墙而去了。
    “唉,她到底叫什么?家住何处?为何那么神秘呢?”石天威无奈地摇摇头,将窗户推开,等待着铁捕头的到来。
    今天抓住了这两个人,石天威的心里充满了喜悦,因为从这两人方才的对话可以断定,他们正是制造薛家惨案的主凶。凶案至此似乎已经明朗。但他仍得抓到欲行剌赵铎润的人。
    然而,石天威高兴得太早了。
    就在他稍晚去见秦大人汇报案情,并想了解审讯结果时,一个捕快匆忙来报说有人劫狱,还打死了两名狱卒,伤了数人,就连铁捕头也在追捕他们时受了伤。
    得知此讯,石天威急忙问道“被劫者可是今天刚刚抓到的那两人?”
    “正是。”捕快惶恐地回答“他们一个被劫走,另一个被乱箭射死。”
    “可曾审讯?”
    “尚未……”
    石天威咬牙切齿地问“劫狱者是谁?”
    “不、不知道,他、黑衣覆面……”在他严厉的目光下,捕快几乎语不成调。
    石天威无法再听下去,他匆匆往大牢跑去,恨自己为什么要相信官府?连抓住的人犯都看不住,怎么能依赖他们去破案呢?
    当在衙门牢狱里看到早已断气的百残时,他的愤怒更是到达了极限。
    他一拳砸在石桌上,石桌应声进裂。“我警告过你们,这两人是要犯,不要声张,要看好他们的!”
    “实在是来人武功高强,又有一身蛮力,所以弟兄们难以招架。”右手胳膊吊在胸前的铁捕头,挺身为弟兄们说话。
    石天威知道此时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刚刚找到的线索又断了。
    他郁闷地离开衙门,沿着青石板路一直走到长江边,任由清凉的江风吹拂着自己烦躁的心。
    他得思考下一步要怎么走。但有一点是肯定的线索断了,他必须重头来过!
    然而,官府的人中看不中用,他是无法依靠他们的。那么,他唯一可以信赖的就只有她了。
    对,她是可以信赖的!他在心里肯定地想起码在抓凶手、找证物上他们俩是志同道合、目标一致的。而且他们俩的武功路数十分相配,“青鹤剑”创始人年轻气盛,故剑气逼人,注重进攻“莲花剑”出自佛门高尼,一招一势都显出慈悲仁厚,少了杀气,以防御感化为主。他们双剑联合是攻防相配,刚好可以互补长短。而他们同时发功时功力倍增,那也是事实。所以她该是他最好的伙伴!
    可是,要到哪里去找她呢?
    正在苦恼时,“说曹操,曹操到”一道白色身影飘然落下。
    她伫立在他的面前,身衬嫣红晚霞,一袭白色衣裙、白色纱罩遮住了全身,令她看起来神秘莫测。
    看这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美丽身影,石天威心中的郁闷一扫而空,兴奋地确定是的,她就是他可以信赖的伙伴!
    然而,他随即收起了脸上的得色,因为尽管她整张脸都被白纱掩盖,他仍可感觉到她勃发的怒气。
    果然,她开口了,声音不大但清晰冷冽“你这个卑鄙小人!我信了你的话,你却让他们跑了!他们可是真正的凶手啊!”
    石天威走上前一步,急切地说“是,我是不对,我没有想到官府的人那么无用。不过我们可以合作,一起再找到线索,一起抓凶手。”
    “合作?跟你合作?!”
    女孩似乎受了惊吓似的,连退数步,被石天威一把拉住,笑着说“喂,跟我合作这么可怕吗?你再退就退到江里去了!”
    女孩一掌拂开他的手,冷然地说“我不会跟你合作的!我会自己去查,这次只希望你不要再干扰我的行动!”说完就想走人。
    “姑娘,你可不像忘恩负义的小人吶……”石天威语气轻松地说。
    女孩立即住脚,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当初姑娘贸然行事,差点送了命,是在下将姑娘藏身破庙中,陪伴两日才救醒的,今日在下不过求姑娘施以援手,姑娘怎可拒绝呢?”
    闻言,薛惠心冷哼一声,还击道“哼,当日若非你突然现身,我才不会遭那番贼暗算,也不会有后面的事情发生!你间接伤我于前,救我于后,今日求功,何功之有?
    反倒是今日,你竟未做审讯,未得口供就放走了我的仇人,对本姑娘来说,你当属仇人之列,于我何恩之有?“
    她的怒气和失望溢于言表,令石天威再次对她的身分起了疑心。
    他暂时下去解释自己的对错,转而再次问她“你究竟是何人?怎说百忌、百残是你的仇人?你是薛家的亲戚吗?”
    同时他在脑海里思索着平时从爹娘口中得悉的薛家亲友,似乎没有听说过薛家有这么一位武功高强,性格刚烈的美女啊?
    她心中一惊,知道自己过于激动,差点泄了底,于是她没再说话,只是暗暗庆幸自己戴着面纱,否则这下可是会被他看出端倪来了。
    “你到底是谁?”石天威好像呓语般地低喃。接着恍然大悟似地大叫一声“哦,我知道你是谁了。”
    薛惠心闻言大惊,不由在面纱后张大了眼睛,神经紧绷地问“我是谁?”
    石天威自得地说“你一定是薛家二小姐的同门师姐妹。”
    “何以见得?”听他这么一说,薛惠心恢复了常态,淡然地问。
    “因为我很了解薛家没有像你这样的亲戚,而你的武功很不错,使得一手莲花剑法,那是心儿的师傅贤静师太独创的剑法,此其一;其二,你关心薛家的案子,也熟悉薛家的收藏,对薛家似乎感情很深,所以你定是与她关系亲密的师姐妹。”
    见女孩没有反驳,石天威感到非常满意。于是继续说道“看得出来,你同我一样都希望早日抓到杀人凶手,替薛家伯父伯母和家仆们讨回公道。我们可以说是志同道合,我俩都需要信得过的助手,你还需要官府方面的信息,我们合作的话,刚好可以满足对方的需要,早日破案。你说如何?”
    听他说要为爹娘家仆们讨回公道,独独没有提到自己,薛惠心的心寒了。但她也明白他说的没错,她确实需要能干而且信得过的帮手。
    案发时,她正巧离家去见师傅,回来后得知人们都以为她已死于灾难,于是她将错就错,要唯一知道内幕的哑伯配合,继续诈死好暗中调查此案。
    为了避免有人认出她,她通常只在晚间活动,白天以面纱掩饰。好在现下很多女子出门时都戴面纱,于是她的举动并不引人注意,然而她仍常常感到不方便。
    若能与他合作倒也不坏,不管他对自己如何,他确实是个敢做敢为的男子汉,而且石家剑法威力无比,有他协助,也许可以早日抓到凶手和找回宝物。并有可能解开她心头纠结了整整三年的疙瘩,挖出当年他悔婚的秘密。
    几番考虑后她小心地问“那么说,你不再把我视为凶手?”
    “我从来就没有当你是凶手。”
    “为什么?”薛惠心纳闷地问。“你不是一直在找我吗?”
    石天威笑了,脸上洋溢着快乐的光彩。他坦白直率地说“我找你是因为我喜欢你,想多接近你。我早就不怀疑你了,因为赵铎润遇刺那晚,你还昏睡在山上破庙里呢!而且,你也不可能会杀人。”
    听他坦承说喜欢她,薛惠心心里充满了震惊、苦涩还有丝丝甜蜜,而对他的信任,也有点感动,于是她答应道“好吧,我与你合作。”
    石天威很高兴看到她态度缓和,并接受了他的建议。拉着她的手赞美道“我就知道你是个明理的姑娘。”
    薛惠心无言,看着他眼里的温柔和毫不掩饰的感情,她的心里真是五味杂陈。
    石天威的手指情不自禁地在她的手腕上抚摸,她细腻的肌肤令他爱不释手。
    “放开我!”薛惠心总算开口了,他的爱抚令她心口发热,但也觉得尴尬。如果他知道自己就是他不要的那个女孩的话,他还会这么对自己吗?难道他对别的女孩也是这样热情吗?想到这,她的心冷了。
    见她又恢复了冷漠的语气,石天威感到心彷佛被刺了一下。“我们刚成为伙伴,你怎么能那么冷漠呢?”
    “合作只是暂时的,等案子破了,我们就各走各的路。”薛惠心的语气冰冷。
    “唉!你真固执。”石天威长叹一声,转开话题说“既然合作,我们就要情报共享,任何一方都不能瞒着对方单独行动。同意吗?”见薛惠心点头,他又说“还有,你若要找我,只需到『诚悦客栈』就可以,你知道那地方吗?”
    薛惠心再次点头,她如何能忘掉那个地方?儿时,她常常瞒着爹娘跑去找她的天威哥哥,有一段时间,她还以为他是住在那儿的呢!
    想到那时亲人俱在,日子过得快乐无忧,而如今,人去情非……薛惠心不由低声叹息,心里充满了深沉的哀伤。
    虽然沉浸在她同意做他“伙伴”的快乐里,石天威也没忽略她的那声叹息。
    “来,我带你去个地方。”说着,不管她愿不愿意,他拉着她径自奔上江堤。
    站在长堤上,放眼眺望,大自然在他们眼前展开了一幅波澜壮阔的水墨图画。万里长江奔腾而下,滔滔江水汹涌澎湃。山河的壮丽,激荡着他们的情怀,习习江风吹拂着他们焦虑不安的心灵。
    面对浩渺大江,朗朗乾坤,谁还能囿于个人的恩怨是非?
    石天威回头看着身边的佳人,再次为她的超凡脱俗而惊艳。五彩霞光映照在江面,天光水色形成一道道绚丽的波光,将她笼罩在似影如幻,不断起伏的光环里,而她身上的白色衣裙在江风中飞扬,使她看起来飘逸而轻灵。
    石天威情难自禁地揽着她的肩膀,指着滚滚长江豪情万丈地说“看,惟山河之长存兮,寄蜉蝣于天地!与天地万物相比,我们的生命就像蜉蝣一样短暂,所以为何不放松自己享受生活,而要那么不开心呢?”
    薛惠心侧脸看着他,心里如同眼前的江河般波涛汹涌。他的豪情、他的洒脱,他年轻富有朝气的生命力,在在搅动着她被爱恨情仇困扰、折磨的心。
    他是如此的温文尔雅,风度翩翩,可他又是那么的绝情绝义!她不明白为何上天将所有美好的外表都给了他,却又给了他一副狠心肠?
    她转头注视着脚下滚滚不尽,一泻千里的江水,深感自己的渺小和无助。再举目远望,苍穹下天水相连,眼前是一片苍茫。她心里完全没有石天威那样的豪情,口中不由喃喃念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偌小年纪,怎会如此消极……”听到她的话,感觉到她的压抑与消沉,石天威笑着一把将她脸上的白纱掀开。
    他的声音却在看到纱巾下那盈满眼眶的泪水时断了。他的手僵住,他脸上的笑容为震惊所取代。
    一切如同第一次在山坡上掀开她的头巾见到她时一样,她的忧郁和悲伤似一把利剑将石天威的心刺穿。
    “你……”他举手抹去她脸上的泪水,低沉地问“是谁让你如此悲伤?告诉我,我会杀了他!”
    薛惠心没有动,知道此刻挣扎是没有用的。她依然望着天水相连的远方,平静地说“是江风吹的。”
    石天威绝不相信那些晶莹的眼泪是被江风吹出来的,但他无法开口,只是默默地看着她,看着那双在第一次见面就让他的心失落的眼睛,那黑白分明的眸子此刻被盈盈泪水所掩盖,他看不清那里面掩藏着的感情。
    看着她如此悲伤却无力帮助她,知道她心里有秘密却又不知为何,这让他深感沮丧和痛苦,要怎样做,她才能信任我呢?
    第五章
    午夜里,“源永斋”后门的松树林中闪出一条黑影。
    当黑影刚刚消失在院墙内,林中又窜出一条黑影跟着翻身进了院子。
    整个院子里安静无声,沉浸在黑暗中,只有账房亮着灯,赵铎润肥胖的身影投影在窗纸上,随着烛火轻轻摇曳着。
    忽然,烛火猛烈地摇动,随即窗户上的人影多出了一条。接着“扑通”一声,赵铎润翻倒在地。
    人影趋前,冷笑道“哼,想窝里反?你去死吧!”说着,他一脚踹向倒地不起的赵铎润,想把他翻过面来。
    不料躺在地上的肥胖身躯突然跳了起来,反手扣住刺客的喉咙,一把拉下蒙面巾。看清刺客面貌后不由大骂道“好小子,居然干保镳的杀起雇主来了?你这才真叫『窝里反』呢!”
    刺客愣住了。“你、你——石、石少庄主?”
    “对,是我。”原来,在“源永斋”账房内的赵铎润是由石天威装扮的。
    “为了逮住你,可把我热死了!”他忿忿地骂着,单手扯开裹在身上充“料”的厚棉衣,试图将其脱下来。
    没想到一把小刀泛着荧荧白光迎面飞来,石天威立即放开刺客往旁边歪倒。刀子迅疾无比的插在正欲逃跑的刺客肩上,他一声惨叫后便倒地无声了。
    一道黑色巨影扑向石天威。
    面对黑影的攻击,避无可避的石天威被脱到一半的棉衣牵绊着,显得很笨拙。
    就在紧要关头,又一道颀长的身影由房梁上掠下,挥剑迎上来者。
    只听得一声兵器交鸣,巨大的黑影已然捂着胳膊踉跄后退,他脸上的黑布成了碎片飘散在空中,而他长发飞扬,满脸胡须的脸庞上并未有伤。
    那大汉惊恐万分地摸摸脸,原本凶悍的眼里布满了惊疑。
    “你是何人?”大汉蛮横地问,但看见石天威已经脱去笨重的衣服向他们走过来时,等不及回话就急忙往门外逃窜,黑衣人立即尾随而去。
    石天威先走到刺客身边,看到他满脸乌黑已经断了气,立即对闻讯而来的赵铎润说“小心!那把刀上有毒,快去报告铁捕头。”说完他也急忙追出了门。
    那黑衣大汉一直往城北郊的坟地跑。紧追其后穿一身夜行服的薛惠心此刻已将蒙面巾扯下,心想绝不能放过他。而石天威也从后面追了过来。
    三人就这样在鬼火点点,充满凄凉恐怖的坟场中追逐。
    当薛惠心与刺客之间的距离近到可以听见他粗重的喘气声时,那人突然顿住脚步,回身将一个黑色物体朝她扔来。
    她闪身避过,只听“轰隆!”一声,那个东西炸了开来,发出巨大的浓烟。
    令人窒息的烟雾将薛惠心紧紧裹住,她急促地咳嗽、喘息,眼里一阵剌痛。她不理睬那种痛苦的感受,继续往前跑,想穿过烟雾,可是没跑几步就两腿发软,终于摇晃着倒下。
    稍后,石天威赶到她身边,迅速抱起她虚软的身体,奔离那烟雾弥漫的地方。
    “你还好吧?”石天威急切地喊着,解开缠在她颈子上的头巾,让她尽可能呼吸到新鲜空气。
    当看到那张娟秀的小脸上浓密的眼睫开始颤抖,接着紧闭的眼睛张开时,他松了口气,亲昵地拍拍她的脸说“你可真吓了我一跳!”
    薛惠心无法说话,她的喉咙火烧似地难受,而她的身体依然虚弱不堪。
    当发现自己正躺在他的腿上,手被紧握在他的大掌里时,她想坐起来,可是挣扎一番却失败了。
    “别急,我也不是头一次抱你了!不知那家伙扔的是什么毒玩意儿?”
    “那番贼呢?”她沙哑地问。
    “趁着烟雾跑掉了。”石天威看到她目光一暗,安慰她道“别担心,我们总会抓到他的。”
    说着他抱起她往回走,彷佛她没有重量似的。
    “放我下来。”
    “算了,你别逞强了,此刻你能走吗?”石天威笑着抱紧了她。
    薛惠心自付自己此刻确实无力,但她还是不想让他抱着。
    就在她开口前,石天威阻止了她。“别说话,你现在的嗓子就像破锣似的很难听耶!”
    薛惠心不再说话,她默默地看着他充满自信的神态,他身上彷佛有一种天生的快乐磁力,只要靠近他,那快乐就会强烈地影响到旁人。她实在想不通他为什么总是那么快乐,彷佛世上没有任何事可以难住他似的。
    “你住在哪里?”石天威低头问她。看到她诧异的神情,立即又补充道“我送你回去?还是你跟我走?”
    薛惠心犹豫了。“你在竹林口放我下来吧,我只需打坐片刻就可以了。”
    石天威不语,过竹林时也没放下她,而是直接将她抱回了自己在客栈的房间。
    如果说薛惠心有什么想法的话,她也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安静地由他抱着自己穿过客栈寂静的厅堂,抱上楼梯,进了他那间舒适干净又不失华丽的房间。
    将她放在椅子上,石天威又问“需要我帮你运气吗?”
    “不、不要。”薛惠心面红耳赤地拒绝。
    石天威理解她的急促不安,爽朗地一笑,说“今夜情况特殊,你疗伤要紧,反正天也快亮了,等天亮了你再回去吧!”
    说完,他倒了一杯水递到她手里。“喝点水,你的嗓子会感觉舒服一点。”
    薛惠心默默地将满杯水全喝了。坐在他的卧室里,承受着他无微不至的关心,她的心里百感交集。她多么想告诉他,她就是心儿,就是那个三年前他不要的未婚妻,并问他为什么要毁约抛弃她?
    可是她什么都没说,只是盘起腿来,闭上眼睛,默念心经。
    石天威也不再说话,安静地坐在她的对面,细细地端详着她。
    她有江南女子少见的修长身材,曼妙动人的身体曲线,秀气的脸型,浓密的睫毛。她的美带着淡淡的哀愁和淡淡的超然,就像江南的风景,宁静淡雅却又韵味无穷,有一种令人置身其间便浑然忘我的魅力。
    看着她宁静安祥的神态,石天威心里涌上了浓浓的柔情,他觉得自己和这位神秘的女孩有种自然的亲密感。他渴望能多了解她一些,并让她早日敞开心胸接纳他,不再用那样冰冷的目光看着他。
    哦,老天爷保佑我,让我早日获得她的信任吧!
    就在石天威心里祈祷着能让自己早日走进这个可爱的女孩心里时,薛惠心开始收功吐气,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一睁开眼就见到石天威痴痴地望着她,她不由一阵脸红心跳,并迅速地别开脸。
    石天威并没打算掩藏自己眼里赤裸裸的感情,也没有将投注在她脸上的深情目光收回。他的感情依然激烈地撞击着他的心房,看到女孩羞红的双颊,他竟冲动地想一亲芳泽。然而,他克制着自己,不想让自己的鲁莽吓坏了佳人。
    他们一时都没有说话,屋内飘荡着一种既紧绷又暧昧的气流。
    “唉,这下我们的线索又断了!”薛惠心遗憾地叹息,打破了室内的沉默。经过调息,她的嗓子好多了。
    石天威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知道她是想阻止自己正在成形的念头,不由对她拙劣的方式悄然一笑,但还是顺着她的话说“线索还可以再找的,他们不是还没有找到他们要的东西吗?”
    “那倒是。”看到他眼神恢复了明朗和活泼,薛惠心松了口气。
    她坐直身子说“谢谢你,我要走了。”说完就站起身往门口走去,经过石天威身边时却被他一把拉住手腕。
    他叹息般地说“姑娘,你要如何才能信任我?”
    薛惠心没说话,她也不知道该怎样做才能忘记他对自己的伤害,而她也对自己的手此刻被他紧紧握着感到不安。
    她一边看着他,一边使劲想挣脱他的手。
    石天威感觉到了她的挣扎,可他今天是无论如何不会轻易放过她的,他有太多的问题要问她。而她老是这么冷冷地对待他,也让他受不了。
    于是他将她的手腕紧紧扣住,将她拉近自己,对她说“我们既然是伙伴,就不应该彼此隐瞒,你说对不对?”
    “仅就这个案子而言。”薛惠心补充道。
    “好,仅就这个案子而言。”石天威让步。“我们要彼此坦诚,你同意吗?”
    薛惠心看着他的眼睛,谨慎地点点头。
    石天威笑了。“那你告诉我,你是如何认识赵铎润的?”
    薛惠心不说话,心里却在想,他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见她皱眉不语,石天威马上提醒道“不要跟我说你不认识他,第一次我们相遇时,是在他的院子里,后来我又亲眼见到你从他店里的后门出来。”
    薛惠心明白了,于是怒目看着他,质问道“你跟踪我?”
    “不,我只是恰巧看见而已。”石天威无视她的怒火,严肃地说“我要确定我的伙伴是可以信赖的。”
    薛惠心坚定地说“你可以信任我。”
    的确,不管她对他是什么看法,今生今世她都希望能得到他的信任。
    “那么你告诉我,你与赵铎润之间有秘密吗?”
    她美目一瞪。“我与赵老板没有秘密,我只是认识他,想从他那里得到一点点线索而已。”
    看着她清澈如水的眼睛,见她肯对自己解释,石天威的心情舒坦了,他微微一笑,得寸进尺地说“那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和你住在哪里?”
    “不可以。”
    石天威也不再逼她,既然她认识赵铎润,那么他从赵铎润那里应该不难问出些东西来。于是他转而问道“那你会全力配合我查案吗?”
    “我既然已答应与你合作,自然会。”她回答着,又试了几次想挣脱出他的掌握,可都不成功,只好僵硬地任由他握着。
    听了她的承诺,又觉察出掌中小手的妥协,石天威满意地笑了,他看着这个倔强又美丽的女孩,由衷地说“我还没谢谢你今夜救了我,不然现在死掉的可能就
    是我而不是那个保镳了。“
    薛惠心没说话,隔了半天才冷冷地说“以后我们谁也不欠谁的了。”
    石天威愣了一下,问道“你是为了不欠我情才救我的吗?”
    女孩不言,沉默的态度似乎确认了这点。
    “呃,那我宁愿你不要救我。”石天威苦笑着说。
    此时,远处传来鸡鸣声,她看看窗外说“天要亮了,我得走了。”
    看着天边的一线曙光,石天威放开了手。
    薛惠心二话不说出了门,沿着外面的走廊朝下奔去,她的身手轻盈敏捷,转眼间就消失在巷道间。
    石天威伫立在窗前看着她轻盈的身形,再看看自己刚才一直握着她的手,感慨地想其实凭她的身手,自己根本就困不住她。
    那她为何不反抗?如果她真的像她表现出来的那样恨他、讨厌他,那她为何每次面对自己的“冒犯”从未真的用武,反而宁愿受制于他也不愿意伤害他?
    看来这个神秘的女孩心里所想的和外表表现出来的,并不完全一致。
    清早,石天威来到“源永斋”。
    在账房内一见到赵老板,石天威就直接了当地问起那位“白衣女子”的情况,并先发制人地说“别否认,她已经承认与你相识。”
    “仅知她是一个客人的女儿,并不太热悉。”赵铎润答着,暗自庆幸天亮前二小姐已经来过,说石天威会来查问他,两人也为此编好了说词。否则任他是八面玲珑、巧舌如簧的精明商人,也绝对难逃这位石少庄主的锐利法眼。
    “什么客人?”石石天威不放松地问。
    “一位已过世多年的苏北客人,他家人丁单薄,就遗下这个自小在普陀山练武的女儿……”赵老板一脸同情状地说。
    石天威仍没有放弃,继续问“她找你干什么?”
    听他的问题果然与二小姐预想的如出一辙,赵老板心里一喜,不由更佩服二小姐的聪慧。他唉声叹气道“唉,这位吴姑娘与薛家二小姐是好姐妹,得知二小姐与家人遇害后便要替她报仇,寻找失窃宝物,唉,她也是个好心肠的姑娘啊!”
    “吴姑娘?原来她姓吴。”听到赵老板的解释正如自己猜测的一样,石天威放心了。又立即问道“她住在何处?”
    赵老板松了口气道“这……你知道的,江湖人以天地为家,人家姑娘不说,赵某也不好多间。”
    石天威虽感遗憾,但也觉得赵老板说的合情合理,那个吴姑娘冷漠而且武功极高,是不可能随便对人说那么多的。
    可是接下来的两天,他都没有见到吴姑娘的踪影,于是又来到“源永斋”。
    “你有她的消息吗?”一见到赵老板,石天威就开门见山地问,完全没有了平时的潇洒从容。
    “没有,出什么事了吗?”赵铎润一惊,他确实两天没见到二小姐了,看到石少庄主焦虑的样子,不由替她担心。
    “没什么事,如果你看到她,千万记得让她到客栈找我,我有事找她。”说完便匆匆走了。
    两个时辰后,依然身穿白衣白纱的薛惠心出现在正准备出门的石天威面前。
    “老天,你终于出现了!你跑到哪里去了?是赵老板告诉你我在找你的吗?”石天威半是欢喜半是埋怨地拉住她的手,一连扔出了几个问题。
    “我离开了,刚刚才回来。”薛惠心不着痕迹地抽出自己的手,回避了有关赵老板的问题。
    因见到她而满心欢喜的石天威也不在意她的疏离和冷漠,仍然热切地说“我得到了一点线索,我们赶快去抓百忌吧!”
    “百忌法师?”薛惠心双眉微蹙地问。
    “对,就是那个被人劫走的凶手啊!走吧,没时间了,我路上再告诉你。”
    石天威说着拿起家传宝剑,再次拉着她的手离开了客栈。
    为了避人耳目,他们没有经过闹市,而是沿着山道出了城。
    在路上石天威告诉她自那天劫狱事件发生后,他就暗中安排了青鹤庄的人四处搜索百忌和一个叫长毛的男子。
    “谁是长毛?”薛惠心奇怪地问。
    “这个说来话长。”石天威撇眼看看她,见她正专注地等着下文,她安静的神态彷佛确定他会把一切都告诉她似的。
    唔,不错,开始有点信任了!石天威心喜地想。
    “长毛是北方契丹大汗的人,三年前曾随同契丹兵趁我堂兄天雷外出时攻打『射鹰堡』,还差点害死了我堂嫂和未出世的侄子。还好天雷及时赶回堡中,这才化解了危机。
    此后长毛逃脱了,天雷一直在追捕他,可每次都让他逃掉。一个月前,我接到天雷从桂西传来的信和一张长毛的画像,说长毛再次从他手中逃掉前来江南寻宝,他因有要事一时无法脱身,要我帮忙找。
    接到信后,我就安排了人手开始调查,可一直找不到。那天在『源永斋』账房里,你挑开了那个刺客的头巾,我才看到原来那个欲刺杀赵老板的人就是长毛。“
    薛惠心点点头,又纳闷地问“那百忌呢?你怎么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石天威手指头一弹,发出一声脆响,得意地说“天下事就是这么巧——”
    见薛惠心好奇地眼睛发亮,石天威更加得意了。“我将长毛的画像让画师照着画了几张,让大家拿着寻人。不料其中一张被撕破了,只剩下半截脸,而拿到这张画像的人刚巧在北固山遇到一个半边脸长得很像画里的男子,于是一直跟着到那人的落脚处,却听到屋里出来的男人大声喊他『百忌』,我那手下才知道跟错人了,只得回来找我要完整的画像。可等他看到后竟气得哇哇叫,说后来从屋里出来的那个男人正是长毛。我赶忙问个详细,然后就开始找你。”
    “我们现在就是去北固山?”薛惠心也被这个离奇的过程吸引了,想到可以将凶手一网打尽,不觉跃跃欲试。
    “对,希望他们还在那里。”石天威说着加快了步伐。
    薛惠心也急忙跟上。
    北固山在润州三山中,以险峻著称。
    石天威和薛惠心在青山连绵,古木幽深的山里快步奔跑着。一路上,石天威更加见识了“吴姑娘”绝顶飘逸的轻功,无论登、踏、行、跃,她的每一个招式都无不显现出轻盈曼妙。而薛惠心也深刻地感受到了石家功夫的内蕴,石天威的身形步伐轻而不浮,急而不乱,表现出沉稳扎实的功底。
    两人就在彼此暗中观察、较劲中到了目的地。
    一幢不起眼的小木屋矗立在悬崖边,站在屋前远可以观长江,近可以赏林涛,日出月落尽在眼中,确实是个观景的好地方。
    但对于想不惊动人而悄悄潜入的石天威和薛惠心来说,却犯愁了他们该怎么上去呢?
    这木屋一侧是悬崖峭壁,另外三面方圆二十丈内光秃秃的没有半棵树、一块巨石、甚至一丛灌木,在这光天化日下还真难潜入。
    “怎么办?我们要不要等天黑了再上去?”不知何时,薛惠心悄悄地溜到了石天威身边,这里是顺风处,声音大了怕会惊动上面的人,于是她只能附耳低语。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靠近自己,芬芳的气息撩拨着他。石天威心里一阵悸动,也侧脸对着她的耳朵悄声说“对啊,你这样才像我的伙伴嘛!”
    薛惠心睁大美丽的眼睛,指责地盯着他。“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
    然后她挪开身子,准备溜到旁边的草丛里。
    石天威一把拉住她,举手做出发誓的样子,压低嗓子说“好好,不开玩笑,你别走,靠近一点,方便商量事情。”
    薛惠心想想也对,便没再坚持,但她将他的手推开。
    石天威见她紧挨着自己身边,心里已经很满足了,便不再计较。他凑在她耳边说“现在我们不知道他们到底有几个人,所以先不要打草惊蛇,等到天黑了我们再行动。”
    薛惠心点头表示同意。
    第六章
    时间过得好慢!天上的太阳似乎一动也不动地定在那里,幸好他们是躲在树林中,浓荫遮蔽了炎炎烈日,山顶凉风习习,倒也不是很热。
    那木屋安静无声,薛惠心愈来愈感到与石天威靠得那么近有点不自在了,她想悄悄地往外移过去,可是意念方动,石天威突然搂住她。
    “你干什么?”她急忙低声喝止他,想挣脱他有力的拥抱。
    “嘘!别动!你以为我有兴趣在这么潮湿又不舒服的地方占你便宜吗?”他的嘴几乎是贴在她的耳朵上说的。与此同时,他往她身后弹出一指。
    “滋——”一声轻响,薛惠心回头一看,竟是一条二尺长的青蛇。
    “天哪,蛇!”薛惠心惊叫一声,不顾一切地扑进石天威怀里。
    她自小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蛇!她也不懂为什么她一看到那滑腻腻,冷冰冰的丑东西就浑身哆嗦,四肢无力……幸好普陀山上没那么多蛇。
    石天威对她主动的“?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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