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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投怀送抱”愣了一下,转瞬明白了她这么失态的原因竟是因为怕蛇,不由低声笑道“别怕,那条蛇已经死了。”
    “把它弄走!”薛惠心仍抓紧他的衣襟急切地说。
    石天威用一根树枝将那条死蛇挑起,甩得远远的,然后拍拍她的肩。“好啦,没有蛇了。”
    薛惠心慢慢地直起身子,怯怯地回头看,见那条蛇果真不在了,于是偷偷吁了口气。但又赶紧抬头看看头顶上的树枝及周围的地上,确定没有蛇后,才真正地安下心来。
    石天威第一次看到她恐惧的样子,不由有丝心疼,同时也觉得有点好笑,毕竟这个武功高强的女孩总是那么大胆冷静,谁会想到一条小小的蛇竟将她吓出了小女儿模样?与此同时,他脑海深处若隐若现地浮现了另一个同样怕蛇的女孩,只不过那是个胖乎乎、脏兮兮的娃娃罢了。
    薛惠心看到他定定地看着自己,想到刚才自己失态地扑到他身上的狼狈样,不由有点尴尬。
    就在这时,木屋前出现了人影,她赶紧拉拉石天威,用手指指木屋。
    石天威凝神一看,果然看见一个大汉走出了木屋,正往他们藏身的山坡走来。
    当那人走近时,他们定睛一看,那不是百忌吗?难怪石天威的手不会将他错认作长毛,他现在那身打扮确实有几分像长毛。
    此时的他红色袈裟换成了锦袍,光头上戴了缎帽,又在脸上贴了假须,但他走路的姿势无论怎么改还是那个样,石天威和薛惠心一眼就认出了他。
    石天威捏捏她的手,示意她跟上。他们悄悄地跟在百忌身后,想离木屋远一点再动手捉他。
    但是百忌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走着走着,他突然转身,对着山林大喊“什么人?出来!爷爷我可是看见你们了,有种的,你就出来!”
    他这么大喊大叫着,林子里的薛惠心疑惑地看着石天威,他摇摇头,示意她稍安勿躁,静观其变。
    见林子里寂静无声,他又将双掌一划,比出一个起势,恶声恶气地吼道“你要是不出来,爷爷我就请你出来!”语毕,即刻往林子里推出一掌。
    “喀嚓!喀嚓!”几棵树断裂倒了下来。而就在这断裂声中,一道刚劲威猛的气流从林中窜出直逼他的双掌。
    他吓得急忙收掌,飘身后退。但仍感觉到双掌热辣辣的,不由大惊。
    就在他惊诧时,一双俏男女出现在他眼前,当看清来人,他心里不禁叫苦。
    他原只是因为心虚而诈喊“林中有人”,没想到林中真的有人,还是他最怕的人!于是一见来者,他不由分说地转头就跑。
    空中两道影子一晃,他们已经一前一后地堵住了他的路。站在他前面的石天威冷峻地看着他,语气里充满了讥讽。“百忌,你还想往哪里逃?”
    他见躲是躲不过了,只好硬着头皮大声骂道“不知死活的娃娃,爷爷我是怕伤着你们,你们倒是急着要去阴间报到啊?那爷爷我就成全你们!”
    说完运气两掌,手掌立刻变得一雪白一赤红。
    见他又想再施“寒冰掌”,石天威赶紧出声提醒薛惠心。“吴姑娘,小心!”
    薛惠心没说话,只是凝神伫立,身上的裙襬突然无风自鼓,形成了一个圆圈将她围住,而她的双手缓缓抬至胸口,打出了“道姑问路”的手势。
    百忌一见狂妄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小小『菩提功』怎能与我的西域神功相比呢?”说著作势挥掌。
    上次因为分心吃过他的亏,这次薛惠心可不会那么客气了。
    “吴姑娘,双剑合一!破他的岤!”石天威见这蛮子极其狡诈,而他的寒冰掌确实有很大威胁,怕她吃亏,急忙飞身跳到她身边,与她肩并着肩,要她与自己合力制伏这老贼。
    薛惠心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立即抽出剑与他配合。
    再次,当他们双剑合一共同发力时,一道强大的劲风直袭百忌扬起的双掌。他心中大骇,立即催气欲抗,却觉劳宫岤一阵剧痛,内力顿散,双手失去了知觉,而他也被那股劲风推得直往后跌。
    他定睛一看,自己的双手已变得猩红,知道苦练数十载的“寒冰掌”已然被这两个|乳|臭未干的娃娃废了,不由怒火攻心,狂叫着使出浑身蛮力攻向对方。
    见他不要命地扑来,石天威与薛惠心自然是不敢轻敌,彼此呼应着化解了他的攻势。在他们精妙无比的双剑合击之下,百忌终于无力再斗,颓然倒在地上。
    看到他充满怒气的愤恨目光,薛惠心对他说“佛法无边,生为佛门弟子竟如此嗜杀成性,你今日是咎由自取,怨不得人!”
    “木屋里还有谁?”石天威扯掉了他脸上的假胡须,用他身上的腰带将他牢牢地捆住后问。
    百忌撇过头不回答。
    石天威想他们这里打了半天,也没见有人来帮忙,看来屋内也不会有什么人。
    于是与薛惠心一道押着百忌往木屋走去。
    将百忌捆在屋后大树上,石天威和薛惠心走进木屋。屋内果真空无一人,且陈设极为简单,他们在屋内屋外搜了一遍也没看见半个人影。
    于是石天威再问百忌“长毛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待在这里?”
    百忌头一仰,还是一句话不说,脸上挂着嚣张得意的笑容。
    “长毛呢?他没跟你在一起吗?”石天威再问。可这厮居然闭上了眼睛。
    “喂,你少来这一套,本少爷就不信无法让你开口。”石天威愤怒地说着就要动手,可百忌居然连眼皮动都没动。
    “对付这种人有更好的办法。”薛惠心走过来,抢在石天威之前扬手不知点了他的什么岤,百忌突然“咯咯”笑着倒在地上踢着双脚,嘴里还一个劲地叫着“好痒!哦……哦,痒……哈哈哈……呃,痒啊!”
    他咧着大嘴又笑又喊,笑出了眼泪,脸上却是痛苦的表情。
    “哦,求你,哈哈,放过我……我说,我、我说……呵呵……”不一会儿,百忌终于受不了地哀求着,这时他的威风和得意全都没了。
    石天威示意薛惠心替他解岤。
    百忌的笑声渐渐停止,但对那个看似娇弱的女孩怕得要命,只要薛惠心一抬高手,他便瞪大眼睛,问什么答什么,再也不敢使歪点子。
    正如薛惠心想的,他和百残是奉契丹可汗之命入关寻找“博山炉”的。因传言此炉曾是诸葛亮的法器,遗留在当年擒孟获的黔岭一带,于是他们先到了黔岭,收买了诺苏族败类葛山,探得“博山炉”早在百多年前即被江南望族购得后,即离开黔岭来到江南。
    偶然在茶楼里获知此宝下落,于是花重金买通了林彦忠。不料在夜袭薛府时惊动了薛老爷,遂杀人灭口,纵火灭迹,可是宝物竟被林彦忠用“掉包计”夺去,他们发现后又追回来,路上遇见从桂西逃来的长毛,便合作窃宝。
    见案子惊动了官府,他们于是趁秦大人寻求武林人士帮忙之际混入官府,想里应外合找到宝物,再杀掉知情的人。不料在抓林彦忠时,长毛失手杀死了他;要除去赵铎润时,又屡遭破坏,他们师兄弟甚至被捉,百残送了命。
    长毛劫狱救出他后,他们就藏身在这间木屋里,直到昨天长毛下山继续寻宝,他则准备回关外避风头。
    确知杀害爹娘的凶手就在眼前时,薛惠心恨不能立刻杀死他报仇。可是被石天威阻挡住。“让官府去办他,你犯不着为了这样的恶人触犯国法。况且我们已经废了他的武功,他今后再也不能作恶了。”
    回到京口后,石天威与薛惠心亲自将百忌押到衙门,又让百忌将经过再对秦大人和铁捕头说了一遍,然后让百忌签字画押。
    “杀害薛家的主犯终于落网,我们可以在薛伯父薛伯母坟头上炷香,告慰两位老人家了。”石天威牵着薛惠心的手走出府衙大门时感慨地说。
    尽管“博山炉”仍无下落,但抓到了凶手,薛惠心的心情总算好一些,又见他如此辛苦奔波,事成后首先想到的竟是自己的爹娘,心里自然很感动,于是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慢慢走着。
    她看着他,不明白这么好的男人,为何三年前能做出那么残忍的事?
    想起往事,她的心中又悬挂上千斤巨石,好心情消失了。
    今夜的天空干净得连一丝云影都不见,月亮特别圆,特别白,好像一面凌空悬着的水晶镜子。
    心情很好的石天威忘记了这阵子奔波的劳累,觉得与她在月色下这么手牵手走着,就是走上一辈子他也愿意!
    薛惠心却越来越不领情,她不耐地甩着手说“放开我!”
    “不放!”石天威有心要激怒她,他讨厌她总对他冷若冰霜的态度,他真恨不得让蛇——喔,当然不能是毒蛇,将她围住,因为只有那样她才会投入他的怀抱!他渴望看到她丰富多彩的表情,渴望听到她怨瞋怒笑的话语,总之,他想逗她哭,逗她笑。记忆中,他从来没有像这样想逗弄过任何一个人。
    “那你别怨我!”薛惠心说着五指一曲就往他的曲池、外关岤点来。
    石天威看到自己真的惹恼了她,忙讨饶说“好好好,我放开你,不过你得答应听我把话说完才能离开。”
    薛惠心停住手看着他。他真的是个非常吸引人的男人,挺拔俊逸,脸上总带着笑容,时时向外散发出蓬勃朝气,一如正午的阳光。哪怕在这清冷的午夜,他仍能让人感到明亮和温暖。难怪会有那么多女子愿意嫁给他,风闻近年来青鹤庄的门坎都快被媒婆们踩平了。
    看着他俊朗的笑颜,薛惠心回想起过去那些对他疯狂思念和被他毁婚而痛苦挣扎的日子,一颗心彷佛坠入了无底的冰窖……
    看到她眼里愈显寒冷的目光,石天威温柔的笑容消失了,他不明白这个女孩为什么总是如此排斥他,而她冷冷的眼神和漠然的表情也越来越令他难以接受。
    “你为什么那样看着我?”他困惑不解地问。
    薛惠心低沉地说“因为我恨你!”
    “为什么?为什么恨我?我是这么喜欢你!”石天威愀然色变,他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令她如此憎恨自己。
    “为什么?”薛惠心冷冷一笑,身躯微微颤抖。“你是个会回答『为什么』的人吗?不、你不是,所以你这种人根本不配问『为什么』!”
    看到她的情绪突然变得很激动,而且显得十分脆弱,石天威虽不明就里,但也明白自己不想见她不快乐,于是他不再盘问。他相信他们之间一定有什么误会,不然,一个素昧平生的人怎么会从第一次见面就恨自己呢?
    他看着月光下愈显苍白冰冷的她,突然灵光一闪因为心儿!
    对,一定是因为心儿,她一定也以为是自己抛弃了心儿,于是替朋友打抱不平而迁怒自己。
    想到这层原因,石天威的心释然了,他的脸上又露出了笑容。
    “你别生气,我不问了可以吗?”石天威放开她的手,温柔地说“我知道你对我有误会,我保证以后不再问你原因,现在只请你诚实地对待我。”
    “什么意思?”薛惠心防备地问。
    “既然我们是合作伙伴,你是不是该告诉我你住在什么地方?不然像今天我急着要找你,却不知道要到哪里去找。”
    薛惠心对他依旧温柔平和的态度感到不解,怀疑他到底是个天生无情的人,还是修养太好,对自己冷漠、恶劣的态度和言语居然一点也不生气?
    对这种男人,还能怎么办?于是她本能地撇撇嘴,做了个鬼脸。
    第一次看到她如此俏皮的模样,石天威笑了,说“你果真与心儿很亲近,你有些神态还真的像她呢!”
    然而话一出口,石天威才发觉,与她认识后的短短日子里自己常常想起心儿,并将她两人做对比,其实她们两个根本没有共同点。
    不料,他话音才落,便见她蹙眉道“你何不认为我就是心儿呢?”
    “你是心儿?”石天威愣住了,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突然大笑起来。
    “笑什么?我是心儿有那么可笑吗?”她冷冷地说着,装做若无其事地走上石桥。
    石天威马上追上去,连声说“不、不,你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你不可能是心儿。”
    “哦?”女孩停下脚步疑惑地看着他。“你还记得心儿吗?”
    石天威的笑容变得很僵硬。“只记得一点点,从她五岁起我就没再见过她。”
    “那你凭什么认为我不是心儿?”女孩停住脚步看着他。
    石天威随着她停下脚步,望着她说“你太漂亮,也太纯洁,不可能是她。”
    “心儿不漂亮,不纯洁吗?”女孩语气低沉,心中又增加了一处伤痕。
    “我……”石天威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她心儿的事,最后还是决定不要,因为心儿毕竟已经死了,况且,他年少时也曾经真的喜欢过她,于是他简短地回答道“她没有你美。”
    “那心儿不是你的未婚妻吗?”
    “前未婚妻。”石天威纠正道。
    “哦,对,你在婚礼前休了她。现在你又有了什么杨姑娘、刘姑娘的,听说有不少媒人上你家说媒,对吧?”薛惠心点点头,似无意地问。
    石天威这下真的有点奇怪了,他停住脚步,拉着她问道“吴姑娘,我的事情你好像知道得不少喔,你究竟是谁?”
    薛惠心有些迟疑,但要找出真相的决心令她不再躲避,她镇定自若地说“你不是已经知道了?”然后不容他反问地立刻又问“你从来没喜欢过心儿吗?”
    “不知道。”石天威的心情突然变得很烦躁。
    “不知道?”薛惠心的眼里布满阴霾。
    “不要再说她了!她不值得作为我们的话题。”石天威真的失去耐心了。
    面对他的不耐,薛惠心更想弄明白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于是她坚持地问“为什么不值得?”
    “你干么一定要问?”石天威的口气变得粗暴,好好的一个晚上全被她毁了!
    薛惠心不语,谜底就要揭晓了,她的心竟忍不住地狂跳。
    而她审视的、怨愤的目光终于令石天威失去了控制。他狂怒道“好吧,我告诉你,因为她是个人尽可夫的滛妇,是个贪婪虚荣的贱人!她不配做我石天威的妻子!所以我不要她!知道了吗?现在,我的回答你满意了吧?”
    说完,他狠狠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疾速奔下桥去。
    薛惠心整个人彷佛被冰冻了般僵立在桥头,久久无法移动。石天威的话穿透了三年来的迷雾,令她第一次揭开了自己遭弃的秘密,她的世界只剩下冰冷和虚空。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珑玉园的。走进花园,她对着凄凉的夜色迷惘地问“我是『人尽可夫的滛妇』?!是『贪婪虚荣的贱人』引我是吗?我是吗?”
    星月无语,浓云遮蔽了它的银辉;花儿无声,黯然垂首掩藏起娇艳的容颜。
    薛惠心怅然地望着寒星寥寥的苍穹,风吹过,眼泪在她的脸上滚,似刀刀在她的心头割!
    她跌坐在爹娘坟前,抱着墓碑大声问“爹,娘,你们可知道,三年来我们苦苦追寻的答案竟然就是这个——我是滛妇,是贱人?!”
    薛惠心作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已经有了不贞的罪名达三年之久!
    “老天爷不公,我薛惠心无过,何以遭此诬陷?!”沉沉暗夜里,她痛苦怨愤的吶喊响彻寂静的林苑,回旋在茫茫无际的天空。
    就在她痛苦地仰天吶喊时,一个高大的身影正伫立在花园一角惊骇地望着她。
    方才他失控地说出自己当年悔婚的原因后,愤然离去。这是他第一次对人说出他当年坚决退婚的真正原因,即使对爹娘,他也不曾透露过半个字,因为他觉得那是他的耻辱,是他石家的耻辱!他不想让人们知道他居然与那样一个放荡的贱人订亲达十年之久。同时,在他的潜意识里,他也不愿意承认那个从一出生就在他生命里扮演着重要角色的女孩是那样的人。
    可是这个固执又冷漠的“吴姑娘”居然一再逼他,一再强迫他揭开心底的创伤将丑陋的疤痕显露于世,令他愤怒得失去了方寸……
    当情绪稍稍冷静后,他又觉得自己那样对吴姑娘大吼大叫太过分了,毕竟她并无恶意,只是关心她的师姐妹而已。
    于是他转身寻找被他吓坏了的女孩,没想到却寻着她的足迹一路来到了“珑玉园”的后花园,并意外地听到了她对着坟头的低语与吶喊。
    他震惊地停在原地无法挪动脚步。
    她是心儿!
    她怎么会是心儿——那个有颗小虎牙,调皮好动、总是闯祸的女孩?!
    她怎么能是心儿——那个态意玩弄男人的滛荡女人?!
    不!她是这么纯洁美丽,这么灵秀脱俗,她怎么会是那个肮脏的心儿?!
    然而她正抱着墓碑大声地哭喊着爹娘,她果真是、是——心儿!
    这个打击对他来说同样重大。心儿的死而复生令他意外,而这个已经牵动了他全部柔情的神秘女孩居然是三年前被他抛弃的“前未婚妻”,这叫他情何以堪?
    月光下的她是那么圣洁美丽,尽管她在哭泣,可是她仍然美得令人无法逼视。他无法想象如此纯洁——看似纯洁的女孩,居然是那个荡妇滛娃,而他竟将她视为神圣不可侵犯的贞洁闺女,小心谨慎地捧在手心里呵护着、珍爱着?!
    啊,太荒唐可笑了!
    “你怎么会是心儿?!不、你不是!心儿已经死了,她就葬在那里,是我亲手埋葬的,你不是心儿!”他一把抓住她颤抖的肩头疯狂地摇晃她,渴望她的否认。
    然而,他得到的回答摧毁了他的希望。
    “心儿没死,我就是心儿!那坟里躺着的是喜儿……”薛惠心木然地看着他,眼泪仍像断线的珍珠般地往下掉。
    “你?!”他的双眼模糊了,他的神志也模糊了,他狂吼一声扑向她。“你怎么可以那样对我?!”
    他手下的肌肤是那么柔嫩,柔嫩得似乎吹口气都会破损;他双手中的颈子是那么纤细,纤细得彷佛一手就能折断。他曾经那么珍爱这份柔嫩和美丽,可是此刻,他只想掐断那纤细的颈子,毁灭那罪恶的柔嫩和美丽。
    她没有挣扎,没有反抗,只有往日的冷漠,冷漠,还是冷漠……
    “脿子!骗子!你为什么不去死?!”他狂吼着,用劲着,直到倾盆而降的雨水将他从疯狂中唤醒。
    他仰望着天空,让雨水洒进他的嘴里、眼里、心里。
    天啊,刚刚不是满天明月吗?怎么突然间彷佛世上的水全由天上泼下来了?
    他茫然地看着天,吞咽着混合着苦涩泪水的雨水。
    被他压制在地上的心儿不断地咳着,喘着,洁白的衣裙早已一片狼藉,一如她的名声!
    她苍白的脸上浸透着湿漉漉的悲哀,而她的眼睛居然还是那么明亮美丽,哦,她不配得到这份美丽!
    随着他的吶喊,一道闪电劈向长空,连接了天地,世界笼罩在那白晃晃的强光里,黑暗中的一切都被照射得透亮。
    “轰隆隆!”骤然降临的雷声震撼着他的魂魄,震动着这摇摇欲坠的废墟。
    “天哪,我在干什么?你这种贱人不配污了我的手!”
    他再次看着地上的女孩——不!脿子!然后愤然站起来,踉跄地离开了。
    地上的薛惠心毫无意识地任由雷雨击打着自己,她的心早已疼痛得麻痹,她只想哭喊,只想大笑,哭她不幸的人生,笑这荒唐的世界!
    可是她既不能哭喊也不能大笑,因为她的喉咙如同火烧般的灼痛难忍,她只能默默地看着烟雨迷茫的夜空。
    第七章
    又一个寂寞的夜晚。
    屋里充满了刺鼻的酒味,桌子上堆放着好几个空酒瓶。
    石天威将手中的酒一股脑地往嘴里灌,酒混合着泪水一起流下他的嘴里。
    两天了,再多的酒也无法让他的痛苦减轻。
    “『诬陷』?哼,哪个脿子会承认自己是荡妇?哪个小偷会说自己是贼?”石天威再灌一口酒,愤愤不平地咒骂着。
    再次品尝到三年前初闻她与别的男人有染时,那种排山倒海的痛苦和山崩地裂的绝望,石天威愤怒又痛恨地咒骂着那个害他如此痛苦的女人。
    “凭什么?凭什么你一个人能耍我两次?!”一仰脖子,一口浓烈的酒烧灼着他的喉咙。
    “凭什么别的男人可以随意玩你,我就连碰都不能碰你?!”
    他猛然站起来,将酒瓶子一摔,拔腿往外奔去。
    珑玉园的后院此刻寂静无声,薛惠心坐在窗边对着院里的梧桐树发呆。
    她的颈子上缠绕着一圈白纱布,脸色依然苍白,但经过两天的沉淀,石天威带给她的痛苦和伤害已被强压在心底。
    虽然她很愤怒自己被安上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她清白的名声被他——那个她曾经想托付终身的男人毁了,但她不能被他击倒,绝对不能!家破人亡的莫大伤痛都未能击倒她,那么天下还有什么样的磨难痛苦她不能扛?更何况对薛家,她还担负着重大的责任。
    一个多月前哑伯到普陀山找回她时,爹娘已被石家和随后赶来的姐夫一家妥当安葬了。未能再见爹娘一面令她哀痛逾恒,她把尚未被烧毁的平房整理出来作为自己的住所,决定今后与哑伯相依为命。
    哑伯自小就跟随薛家,出事当晚,是他拚着老命将主人从火场中拖出,当时尚有一口气的薛鸿寿将系于腰上的锦袋扯下塞在他手中,费力地比划了一番,算是最后的交代。
    于是他遵照老爷的遗言,不顾路途远风浪大,去普陀山把她找回。
    锦袋内有一张清单和几把钥匙。他们薛家是世代相传的古玩之家,家藏许多稀世珍藏,并非全聚一室,所以当日抢劫行凶之人并不知晓他们还有其它密室。
    在失窃宝物中,最重要的就是“博山炉”。现在凶手已被抓获,她要做的就是追回失窃物,重建珑玉园,绝不让薛家这块百年招牌毁在自己手中!
    因为哑伯比划着告诉她行凶者共三人,他只认得林彦忠。因此回来后,她就试图找到林彦忠。可惜那个j诈小人行踪诡秘,一直没找到。她只好去找王大东和赵铎润。他们知道她还活着,欣慰之余提供了不少信息,令她确定家里的灾难皆因“博山炉”而起。可惜她尚未来得及找到真凶,王大东与林彦忠便相继死了。
    现在,案子似乎已经水落石出,也证实出卖爹爹,私吞宝物的正是林彦忠。
    可是,他究竟将宝物藏在哪里了呢?他的家被彻底搜查过,并无“博山炉”。
    看来,她还得去找林彦忠的老婆探探口风,那个胆小如鼠,一辈子都不敢在人前大声说话的女人如果真的知道什么,或许看到自己“死而复活”后会被吓得说出实话呢!
    这事本来还可以与石天威合作,现在恐怕是不可能了……
    她伸手摸着颈间的纱布,想到那天的情景,她的心就充满了失望和伤痛。那天她太过于悲伤,已经记不起他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了,是哑伯后来发现昏倒在花园里的她,将她唤醒的。她告诉哑伯石天威的事,哑伯哭着求她忘记他。
    可是她真的能够忘记他吗?忘记那个伤害她至深的男人吗?
    多希望能用一把锁将心锁上,锁进一个空洞、黑暗、冰冷的堡垒,再也不要让它勾起任何情感的波澜……
    人为何要有感情呢?她无声地叹息着,站起身脱下衣服准备睡觉。
    突然,房门传来一阵轻响,门上的插梢落了地。
    她回头,讶异地见到石天威正站在门边看着她,脸上冰冷无表情,眼中却有种奇异的光芒。
    “『吴姑娘』,我总算明白了你为何姓『吴』,因为是『无名』嘛,对不对?你既美丽又多刺,总是装出圣洁的样子……”
    看到她将手里的衣服紧紧地抱在胸前,他冷冷地说“何必遮掩?反正对你来说在男人面前脱衣本来就是常事,我也想看看你没穿衣服的样子。”
    石天威步伐不稳地走到她身边,身上的酒味扑鼻而来。“把衣服脱掉!”
    她震惊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别装贞女了,你的底细我都知道!”石天威不屑地说“既然我们曾订亲多年,别的男人能碰你,我为什么不能?”
    她开始明白他的企图,又怒又羞地别过脸。她知道要怎样对付那些企图轻薄她的浪荡子,也知道如何教训恶人,但她不懂该怎样应付像石天威这样的男人——他不坏,却对她做了最坏的事;她应该好好地教训他,可不忍心见他受苦她想远离他,却忘不了他!
    “怎么?不想让我碰你吗?”看到她久久不语,石天威轻佻地拨弄她的长发,手指故意拂过她颈间的纱布,极力掩饰自己因见到那纱布而生的罪恶感和划过心头的疼痛,故作邪恶地说“我可是无数女人心目中的好男人喔!”
    “走开,你喝醉了!”薛惠心推开他的手。
    他顺势抓住她的手,将她拉近自己,戏弄般地说“好吧,你要装贞女,就装吧,反正我要你……”
    她全身的血管都随着渐强的心跳而颤动,猛然抽出手退后两步,一手仍紧握胸前的衣服,一手抓起床边的剑对着他说“你给我滚出去!”
    石天威在她面前停步,她手中的剑握得更紧。
    他再开口的时候,方才戏弄的口吻已经不见了。“如果你用剑尖直接指向我的心脏的话,也许还有点用。”他冷酷地说。
    薛惠心低头看看手中的武器,原来她的剑正指向他的腰腹部。
    就在这一瞬间,石天威轻而易举地抓住她的手腕,并将剑尖压向自己的胸口,直到她感觉到剑尖已经穿透了他的衣服直抵皮肉。
    他冷冷地说“动手啊,你只要一用力,就可以结束我的生命,你不是恨我,早就想这么做了吗?”
    薛惠心紧握剑柄的手开始颤抖,她没有想到,当一个温柔的男人发怒时竟会变得这么可怕。在他暴怒的眼睛里,她全然看不到往日的亲切与仁慈,她知道今晚他是铁定不会放过自己了。
    “匡当!”剑落在地上,这是她习武以来,第一次主动放弃武器。
    “我恨你——”她嘶声道,气自己无法狠下心刺他一剑。
    “可是我喜欢你!”石天威冷笑着将她紧紧抱住,气自己竟然真的还是非常喜欢她,渴望她。
    他将剑踢到椅子边,顺势将她压倒在床上,低头吻住了她。
    这不是一个愉快的亲吻,但却在薛惠心的心底激起了强烈的震撼,彷佛被闪电击中,她猛然一颤,全身发热,心脏剧烈跳动,而石天威似乎也有同样的反应。
    他抬起头看着她,眼里有一丝困惑。然后他轻声说“不管你对我现在的行为怎么想,我并不想知道,也不在乎!因为三年前你在我心中已经是个人尽可夫的滛妇,所以今天你不用再故作矜持,反正我今天是一定要将你施加在我身上的痛苦和耻辱一并讨回来的。”
    他的神态和他的话,彷佛往她身上浇了一盆冷水,她猛地清醒了。
    他坚硬的胸膛和双臂使她动弹不得,但她还是竭尽全力地反抗他,将拳头隔放在他与自己的胸脯之间。
    说最后一句话时,石天威的理智已经在失望痛苦和愤怒中渐渐被摧毁,他的声音再也没有丝毫温柔。他抬高身子看着她握在胸前的手,厉声道“放开衣服。”
    她抗拒地瞪着他,紧紧抓住自己手里的衣服,不肯松手。
    “放手。”他又说了一次,声音更趋冷峻。
    看着他怒气冲天的脸,她同样怒火高涨,可是身子被他紧紧压住,胳膊也被他有力的手抓住,使她有劲没法使,眸中不禁盈满了泪水。
    与她对视,石天威再次被她忧悒绝望的双眼所震慑。
    他怎么可能伤害她?他依然爱她,喜欢她。
    他故意忽视那些感觉,没有再逼她,只是轻描淡写地说“我从没见过像你这么虚假又固执的人!”
    说完他低头亲吻她的脸,鼻子,眼睛和眉毛,最后将唇落在她的唇上。
    她僵住了,他的吻不再粗鲁,而那温热的唇印在她的唇上竟带给她一种说不清的暖暖感觉,她甚至想细细品味那陌生的滋味,同时又为自己这个想法感到羞愧。
    于是她努力挣扎,但他的手臂紧紧的将她困在床上。
    就在薛惠心以为自己无法脱困时,身子突然随着床身一震,接着石天威倒在她身上,随后又滚落地上。
    她急忙起身,看到哑伯正瞪着眼睛站在床边,手里握着一根木棒。
    再看石天威,脑后起了一个大包。
    “唉,这下他得疼上几天了。”薛惠心暗忖着,将他搬到床上。
    第二天,当石天威从剧烈的头痛中醒来时,已经是正午了。
    他忍受着剧痛,四下打量,发现自己正躺在“精诚客栈”自己的房间里。他摸摸头,摸到缠着的纱布,于是昨夜发生在心儿房间的事全数想起,他急忙喊来管事问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昨晚少庄主喝多了,醉倒在隔壁酒铺外,今早伙计们开门看见了才将您送回来的。”
    “酒铺?”石天威心中明白了几分,又摸着纱布问“谁给我缠的?”
    “不知道,也许是伙计给缠的,他们说少庄主可能是碰到门板伤了头。”
    “哼,碰到门板?”石天威心里冷哼,要管事下去。
    “喔,我差点忘了。”管事出门前忽然想起,回头将一张纸条交给他说“昨晚庄里送来的,说是庄主要交给少庄主的。”
    等管事走后,石天威展开纸条,迅速看完后,立即起身,可头痛令他禁不住呻吟了一声。“喔,心儿,我会记得这笔帐的。”
    他再次唤来管事,说“替我备车,我得回趟扬州,很快就会回来。”
    月明星稀的夜晚,身穿白衣白纱的薛惠心出现在林家屋顶。
    这两天她将寻找“博山炉”的目标放在林家,但始终未发现任何可疑之事,她不由怀疑是否自己判断有误,于是决定今夜去会会林彦忠的老婆。
    由于凶手认罪,官府对林府的查封都已解除,这里也不再有捕快守着了。
    她有意等夜深人静后再来,不料才走进巷口就看见一乘小轿停在林家后门,两个轿夫守在门边闲聊。于是她跃上屋顶,看见她与石天威在此捉住百忌、百残的那间卧室正亮着,可惜相距太远,她无法听见或看见是什么人在里面。正寻思着如何靠近时,突见房门被打开了,两个女人出现在门口,其中一个走向后门。
    等在后门的轿夫立即扶那女人上轿,垂下轿帘后抬轿离去。
    “王大东的小老婆?怎么会是她?深更半夜她鬼鬼祟祟地到林家干什么?”看着匆匆登上轿子的女人,薛惠心颇为不解。
    站在卧室内的林夫人目送轿子离去后正要关门,突觉凉风拂面,眼一花,房门已被关上,一道白影飘至眼前。
    “鬼……阴差饶命,贱妇有罪……”面对全身素白的鬼魅身影,林夫人果真如薛惠心想的那样,顿时花容失色,以为是亡魂厉鬼来复仇了。当即吓得跪倒在地,身体猛烈地打着哆嗦。
    薛惠心冷冷道“看清楚,我不是鬼魂!”
    “你……薛、薛二小姐?你没、没死?!”
    “我若死了,也就称了你们的意了,对吗?”薛惠心锐利的目光似乎能剌穿那女人的胆魄。
    “二、二小姐饶命,都怪我一念之差……是冯桂花的点子啊!”
    “要想活命,就将一切都告诉我!”
    “是!是!”林夫人仓皇地点头,哪里还敢有丝毫隐瞒?
    尽管她讲得断断续续,其间还不时地哭泣,薛惠心却听得明明白白。
    薛府出事那夜,大火烧红了半边天,从梦中惊醒的林夫人正惊讶时,她丈夫林彦忠带着一身烟火味跑回来,还抱了一包东西,一进卧室就赶她出去,她也不敢多问,就去女儿屋子里睡了。
    隔天听说是薛府出了事,她心里明白肯定跟她的死鬼丈夫有关。可才开口问,就挨他一顿打……后来他一直往窑子里跑,有时几天都不回家,她又气又妒,就去搜他的东西,竟找到了那只香炉。起初她并不知道那是什么,只觉得那东西做工精细,又见林彦忠将其藏得那么谨慎,便认定是值钱物。于是为了报复,就将它藏了起来……
    几天后,有两个很凶悍的男人闯来找林彦忠,问起一只宝炉,她害怕了。等他们走后?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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