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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个朋友喝一杯。
    俩人喝得口滑,你提一杯,我回敬一杯,我提一杯,你回敬一杯,不知不觉一小坛二锅头喝得坛底朝天,炕桌上的烤鸭、肘子、红肠、蔬菜吃得干干净净。欧阳洪海喝得眼前一劲儿闪现自己被宪兵五花大绑押送刑场执行枪决的场面,恍惚觉得自己吃的是断头饭。他舌头大了,说话费劲,呛得眼泪冲出了眼圈。他说“张公子,你交我这个朋友,够意思。我知道这东北是你们老张家的,ri本人和你们家不是一般的交情,所以我伤了ri本人你爹得要了我的命,要不然在ri本人那儿你们老张家交代不了。我欧阳洪海为兄弟出头,玩ri本人出口气,玩大了,理应受罚,不过因为这点事要小爷的命,小爷还真不服气。今天你能来陪哥们喝一杯,算是为哥们临上路添了点心气,哥们心领。哥们端的是你们老张家的饭碗,当的是你们老张家的兵,死在你们老张家手里,那是该着。现在哥们吃饱喝得,承你张公子的人情,可以上路了,保证不骂你们老张家和ri本人一个脏字。只可惜小爷找ri本人的晦气才刚刚开始,小爷一死,ri本人倒是抖起来了,又不知有多少兄弟要吃ri本人的气,挨ri本人的耳刮子。”
    张学良见欧阳洪海误会自己是过来送断头饭,又好气又好笑,其实他也喝得酒劲上涌,借着酒劲,一脚踹翻了桌子,站在炕上,双手掐腰,指着欧阳洪海的鼻子吼道“妈拉巴子,你跟谁小爷小爷地咋呼,你充其量就算个大头兵,还把自己当盘菜了!要知道,东北是我们老张家的,我才是小爷!ri本人算个屁,我爹让他们在大东北开矿山修铁路那是给他们饭吃,给他们脸,要是真他妈把小爷惹烦了,老子百万jg兵就是一人一泡尿也能把它小ri本泡孵囊喽,早晚有一天老子要这帮小ri本好看!”
    欧阳洪海一看张学良激了,觉着自己对这位公子哥确实有点过分,就顺杆往上爬,随手抬一抬这位公子哥的行市。他说“张公子这话我听着舒坦,像个爷们范!真他妈要跟小ri本干起来,哥们一泡尿冲他仨。你瞧好吧,这回哥们要能不死,那就是他小ri本遇上扫帚星了,小ri本他得天天倒大霉,他妈地小ri本哭都找不到地方!以后我跟你张公子混了,只要打小ri本,你张公子让我打先锋,哥们带着棺材上去拼命!”
    张学良以欣赏的眼光看着欧阳洪海,在他的肩膀捶了两下,嘴里喷着浓重的酒气,说到“妈拉巴子,老子没看错你个瘪犊子,是个他妈天不怕地不怕的煞星,老子交你这个朋友,保你的脑袋,有朝一ri老子带兵打仗,你小子就给我当枪使,杀出一个站直腰板说话的世界来,把他小ri本化成东北一个省!”
    “这想法好!”欧阳洪海嘴里也喷着浓重的酒气。“到时候就叫riri省,ri他小ri本八辈祖宗!”两个人说得粗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然一起哈哈大笑。
    一个月后,校方的命令下来了,欧阳洪海故意报复教官,不敬尊长,致人重伤,虽然事出意外,不是本意,但情节可以宽大,罪过必须严惩,决定开除军籍学籍,准予返乡。宣布命令的宪兵队长念完命令之后,递了一只烟给欧阳洪海,说“说不好听话,没想到你小子道行不浅,居然打了ri本人张公子还给你说情,还拿钱给你垫中熊的医药费,小看你了。这回回家也没啥不愉着的,我看也就是给ri本人一下台阶,以后还有你小子东山再起的好ri子。将来跟着张公子有了前程,别忘了提携提携军校这些老人,以后说不定就得靠你了!”
    欧阳洪海风风光光离开了军校。虽说书念不下去了,可是在东北陆军讲武堂也算尿xg了一把,成了一号人物。他简单收拾好行李,向五姨太告了别,一个人骑马沿着官道经抚顺清源到通化快达茂镇。
    马上颠簸了两天,累得浑身酸痛,欧阳洪海在镇上找了一家小店住下,吃了一大碗馄饨外加两个猪蹄,脚也没洗就睡了。也是这小子命不该绝,馄饨汤多,吃的时候一头汗,肚子里舒服,可是睡着了吹泡里边憋的尿就不让他睡死,把他叫醒了。他憋着尿,觉着小腹沉甸甸的,起身的时候慢了点,既没点灯,也没弄出一点动静,可是却听见屋外有人正向屋子悄悄逼近。
    欧阳洪海悄悄把被子叠成了有人脸朝炕里睡觉的形状,捂着小腹躲到窗户根下面。一会儿,一支短枪的枪筒从窗户的木格里伸进来,瞄着被子,啪啪啪打了三枪,声音不太大,沉闷而压抑,可能是枪口包上了什么东西,然后一切都沉静下来,屋里显得空寂而y森。欧阳洪海蹲在墙根下面愈发尿急得厉害,好像吹泡已经涨到了一弹就破的地步,可把他憋苦了。他耳朵贴在墙上凝神细听,发觉开枪的人没走,而且喘气的不止一个,应该是三个。这三个人应该是在等待检验枪击的效果,所以没动,是怕他还没死,这三个人显然是奔他来的,目标很明确,只是对他的能耐有所忌惮,所以打了黑枪,还不敢贸然进屋。两边比的是耐心。
    现在的问题是欧阳洪海憋得住心情憋不住尿,这吹泡不等人。他一咬牙,一点一点把尿往出挤,既怕尿出声被人趁隙攻击,又怕尿臊味让外边闻到,这下子遭了大罪了,裤子很快贴在腿上,一阵热一阵凉,裤裆里头能抓蛤蟆了。欧阳洪海虽然受过严格的训练,泥坑水塘不在话下,可是这么零揪着往裤裆里尿尿还是第一回遇上,可把他恼糟懵了。尿挤得差不多了,他揉揉小腹,手上热乎乎沾得全是尿液,一股尿臊味直冲鼻子。他把手在衣袖上擦了擦,恨恨地想“这回咱们就摽到底,一会小爷让你们吃人血人尿拌草木灰!”
    一个人在用尖刀拨门闩,欧阳洪海拔出匕首躲到了门边,门一推开,外面人摸索着向屋里一迈步,欧阳洪海伸脚绊了他一下,那人像被门槛绊倒一样摔了出去,在他摔倒的一瞬间,欧阳洪海抛出了套子,顺势一勒,钢丝割开了那人的咽喉。那人趴在地上不动了,另一个人以为他摔倒了,进来想拉他一把,刚一俯身,突然觉得一个东西套住了自己,他本能的挣扎了一下,这一挣钢丝割开了他的皮肤,勒进了他的气嗓,他趴在前面那人身上,脖腔里的血灌进了那人的衣领。欧阳洪海这时听到了外面剩下的人逃走的脚步声,松了一口气。
    欧阳洪海从两人身上搜出两支短枪,几块袁大头,卸下套子,正好鸡叫头遍。他在搜身的时候,发现两人穿的内衣是棉白布做的大裤衩,猜到他们是ri本人,心里判断这些人是中熊一伙,看来这些人一路跟着他,是要拿他的命顶中熊眼睛这笔帐,觉着下手狠了点,这些人也是替人卖命,不杀也行。不过转念一想这些人使用下三滥的办法暗害他,杀了也不为过。
    这么胡思乱想,一路骑马疾行,满天星斗化为红ri东升,接着ri头越升越高,群山绵延尽披朝晖,眼前绿树枝梢熠熠透亮。欧阳洪海在这光影里穿行,对这美景灵光并无所感,有所感的是肚子咕咕乱叫。昨晚走得匆忙,随身之物虽然带得齐全,但没法子准备吃食,原定是吃了早餐再走的,小半夜跑路肚子里的馄饨猪蹄早已消化得无影无踪。人要是倒霉,喝凉水都塞牙,半夜里往裤子里挤尿憋得要死,现在大早晨挨饿空得要死。长白山地方,百里算同村,十里称比邻,地广人稀,一路上往往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想按时按点吃饭只有自带。欧阳洪海肚子张罗要吃,可是林间荒道无穷无尽,越是惦着快走,马背越是颠簸,肚子当然也就闹得越发厉害。欧阳洪海实在挺不住了,只好用个损招,他把马栓在树上,拔出匕首,在马屁股上割破一个口子,脸贴在马屁股上吮吸马血。喝了马血,虽说满嘴腥臊,但是肚子里进了些热食消停下来,身上微微出了一层毛汗。
    欧阳洪海心疼坐骑,寻思马匹刚失了血应该歇歇,但是直接在官道上停留容易暴露行踪,就把马牵进了林子里。那个逃走的家伙带着帮手回到客店,发现他杀人跑了,估计要继续追杀,而且中熊知道他的底细,要杀他肯定得往安图的方向追,他被开除了,没地方去,最大的可能是回家。
    欧阳洪海拴住马,自己爬上了一棵七八个人围不过来的大红松,先用绳子把自己的腰捆在一个树杈上,然后躺在粗大的树干上面,闭目阖眼的晒太阳打盹。他太累了,昨晚本想好好歇歇,结果折腾了大半宿,加上一路颠簸,又喝了马血,睏劲像犯大烟瘾似地直揪他眼皮。他原想打个盹就走,没想到一觉睡到了正午。伏天的正午太阳很毒,晒得他脸皮火辣辣的,他是被晒醒了。
    他骑马再走,发现官道有了变化,多了些时隐时现的凌乱的马蹄印和新鲜的马粪。欧阳洪海用树棍拨开马粪细看,中间还有一丝热乎气,看来这些人走过的时间不长,他又看了看马蹄印,过去的是五匹马。欧阳洪海心里话“这五个人要是来追杀我的,那真刀真枪肯定整不过,还是跟在后面慢慢玩比较妥当。先看看这五个人想整什么幺蛾子。”
    一路继续骑马而行,时疾时缓,总是保持和那五个人差不多的距离。走到红ri西斜,前面有了一个小村,在村边上一趟木刻楞房挑着一个酒幌。他想过去打尖,远远发现一个伙计正在饭铺院外的空地上喂马,那是五匹高大健壮的洋马,比他骑的马高半头。
    欧阳洪海怀疑这五匹马的主人就是一路上他跟着的那五个人,悄悄把马拴在路边的一片草滩上,准备过去一探究竟,却突然发现饭铺四周埋伏了不少人。这些人穿着各式各样衣服,都打着裹腿,有的拿着步枪,有的拿着钢刀和红缨枪,约有二三十人。欧阳洪海以为这些人是土匪,猜测他们是要抢劫这家饭铺,不过土匪打响窑抢东西都是呼号地咋呼,没有这么摆出打仗架势的,看这些人的阵势有点像军队,可是哪家军队能穷酸到像土匪似地打扮呢?
    他正想着,饭铺里走出一个人在院子里摇了摇脖子上搭的手巾,一个人站起身挥一下手中的短枪,埋伏的人呼啦一下站起来冲进了院子里。欧阳洪海觉得指挥的那个人背影很熟,像洪吉男,可惜看不着正脸。他想了一下,回到草滩把包裹打开,换了一身商号伙计的衣服,把两只短枪绑在卡巴裆两侧,把套子藏到右胳肢窝里,把匕首藏到左胳肢窝里,牵着马慢慢向饭铺走去。
    快到饭铺跟前,几个汉子端着枪围住了他,喝唬他不准动。他把手举起来高过头顶,用朝鲜话说到“几位好汉饶了我吧,我是好人,我是回朝鲜给老板家里送信的,我啥也没有。”那几个汉子听他说朝鲜话,收起了枪,其中一个大个子用朝鲜话问到“你既然给老板家里送信,跑到这来干什么?你刚才看见什么了?”欧阳洪海回答“我是路过这儿,想吃点饭。我啥也没看见,就看见有个幌。”大个子又说“既然是这样那你跟我进屋吃饭吧,我们也是好人,别害怕。”
    欧阳洪海进了屋,里面是一铺大炕,炕沿和地上坐了不少人,炕烧得挺热,屋后的木格子窗照进来几缕夕阳,映照出炕上蒸腾的热气。大个子让他坐到炕沿,给他舀了一碗凉水,说“你先喝点水,我去伙房端饭。”欧阳洪海喝了半碗水,正留心四处打量,大个子领着一个人进来了,那人刚进门就嚷嚷“欢迎啊,新战友,朝鲜du li——!”那人把后半截话噎回去,惊喜地叫道“海儿,怎么是你?你从天上掉下来!”欧阳洪海在洪吉男刚一进门就认出了师父,他站起来扑到师父怀里,哽咽道“我不是天上来的,我是路过这儿遇上你。”
    原来,洪范图拉起的反ri队伍已经达到了三百多人,但是缺枪少弹、粮饷不足,许多抗ri志士卖了房子土地来为洪范图筹款。为解决经费,洪范图决定化整为零,组成小部队一边扩大队伍一边动员朝鲜居民为部队捐粮捐款,同时袭击ri本jg察和持枪的ri本人夺取枪支。洪吉男这支队伍探听到ri本人从奉天到朝鲜往来经常走这条路,就把队伍秘密拉到村里驻扎,在路边开了这家饭铺,一旦发现有ri本人或者朝鲜官员经过,就把它们秘密干掉或者抓起来搜集情报。今天这五个人是路过饭铺吃饭的,洪吉男担心饭铺里的人一旦下毒不成打起来,对付不了五个人,所以把队伍埋伏在外边,是为预备出事时救援和防备敌人逃跑。
    欧阳洪海本来想审一审这五个人,但是洪吉男为不出伤亡给敌人下了剧毒,已经没救了。欧阳洪海在村里住了三天,和师父唠了三天,对师父即将开始和ri本人真刀真枪的干一场充满期待,跃跃yu试回家自己也拉起一支队伍。
    回到家里,欧阳洪海的心里总觉得隐隐不安,杀他的人到底是不是为中熊复仇?不知道。那个逃跑的杀手会不会再来?不知道。那五个人是不是来追杀他的?不知道。这么多的不知道闹得他天天紧绷着防范这根弦,吃不好,睡不实诚。他回家把自己惹祸的事偷偷告诉了父亲,当然父亲之外的人都瞒得死死的。他在和五姨太告别的时候,隐瞒了被开除的实情,只说伤了ri本人要回家去躲一躲,所以张德生也不知道他被开除的事。
    欧阳得志担心儿子的安全,他虽然放心儿子的本领,但是明枪好躲暗箭难防,现在要杀儿子的凶手在暗处,随时可能再次下手,本领再大,凶手的黑枪照样咬肉,山神爷小舅子的儿子也是血肉之躯。
    为保儿子安全,欧阳得志自己做主成立了飞行队,挑选二十个和欧阳洪海个头体型差不多的小伙交欧阳洪海带领,专门处理紧急危重事项。这二十个小伙和欧阳洪海穿一样的衣服,都剃秃头,带一样的帽子,背一样的枪,不细看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欧阳得志又安排jg察局长高忠成秘密加强了外来人的防范,特别是四个城门,凡是男人进城都要仔细搜查,有人持有枪支即使带着公文也要暂时代为保管,同时城里炮手家的枪要逐户编号登记,出城打猎要通知甲长。
    安排完这些欧阳得志觉得心里踏实了一点,凶手打黑枪把枪支带进来不容易,选准目标更不容易。让他没想到的是,几天后他接到了一张桦树皮写的条子,“你的儿媳妇在我手里,让你儿子拿十根金条到老爷岭交换!”
    第三十章
    欧阳洪海的两个媳妇都是肚子争气的女子,她们虽然和自己的男人婚后相处不过二十来天,可是都有了身孕。到了伏天,俩人的肚子已经明显显怀了,走在街上,俨然是道风景。娘娘库的人真是又羡慕又宾服,欧阳县长不愧是山神爷小舅子,连娶个儿媳妇都这么填活人。
    可惜现在乐极生悲,愿意挺个肚子在街上溜达的胡巧玲被人绑了,而且明摆着让欧阳洪海去换,傻子都能看出来,这绑票的醉翁之意不在酒,绑的是胡巧玲,想对付的是欧阳洪海,因为对方要是就为了十根金条,让谁送都行。
    欧阳洪海倒是暗暗庆幸,绑的是泼辣大胆主意正的胡巧玲。他相信胡巧玲遇上这事不会乱了方寸,肯定有主意保住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不会吓得蒙头转向,也不会顾头不顾腚的胡来。从胡巧玲把他弄到床上那天起,他就从心里得意这丫头,觉着俩人对脾气。黄蕴华他也喜欢,但是他搂着黄蕴华像搂着一只乖顺的鹿崽,有吃下去的心,却没有一块撒野痛快的感觉。
    他向父亲提出自己带金条到老爷岭赎人,理由很简单,绑的是他的老婆孩子,理应由他前去解救,何况绑匪点名让他去,他要不去这个胆小鬼的名声背不起。欧阳得志听儿子讲了在军校和归来路上的遭遇,觉得儿子是块担当大事的材料了,翅膀硬了,应当让儿子冒一些风险,就点头同意让儿子自己去赎人。当然让儿子冒险历练不是大撒把,背地里欧阳得志和赵毅信暗暗派了几名枪法武艺都过硬的兄弟秘密保护。
    欧阳洪海骑马上了官道,路过山神庙他进去烧了一炷香,一来求个心静,二来看看有没有人尾随。欧阳洪海没想到的是,几个秘密保护他的兄弟已经提前出发沿官道设下了暗哨,而且他的妹妹欧阳红杏带着家里的笨狗、骑着马远远跟在后面。
    到了老爷岭上,一个人星没有,欧阳洪海在山顶转了一个时辰,即没见有人活动的痕迹,也没闻到人的气味。这一来欧阳洪海反而心提溜起来没着没落了。他在心里划魂“这些人为什么不来呢?难道是害怕了,把巧玲撕了票?”他转念又一想,觉着绑匪撕票得不偿失,这帮家伙要是害怕更不敢杀害胡巧玲,因为那是跟小爷做下了死仇,杀妻灭子之恨怎能不报?看来这帮家伙还是要调理小爷,折腾小爷,激怒小爷,然后再对小爷下死手。
    欧阳洪海这么想着,突然发现天上有两只鸽子飞过去又返回身在他头上盘旋,这两只鸽子他看着眼熟,是他养的信鸽,他扬扬手臂,做成喇叭向天空咕咕召唤,两只鸽子径直落到他的脚下,仰着头咕咕叫唤。他抓起来一只,发现鸽子的腋窝绑了一封信,取下信来,抓起另一只鸽子也是带着信。两封信的内容是一样的,jg告他不要偷着安排人手暗中跟随,是男人就到红旗河边上真刀真枪的斗一场,输了拿钱赎人,赢了悉听尊便。欧阳洪海在心里痛骂“偷人家的鸽子送信还装他妈大尾巴狼!”他往信上吐了几口唾沫,算是回应,把信重新绑好,让鸽子又飞上了天。
    红旗河是图们江的源头,又浅又窄的河道分开了中国与朝鲜。在河边的一片草滩上,欧阳洪海看到了三个浪人打扮的ri本人,他们都挎着长刀,长得矮小jg壮。欧阳洪海到了跟前,其中一个头上系白布条的浪人问到“来人可是欧阳县长的儿子吗?”欧阳洪海翻身下马,回答“正是。是你们几个绑了我老婆?”
    那个浪人抱抱拳,“欧阳洪海,我们绑你老婆是要让你和我们真刀真枪斗一场,没别的意思。你们支那人一贯耍鬼使诈,我们不相信你会真刀真枪的决斗,所以绑你的老婆作为筹码。我们的朋友中熊是个真正的武士,可是被你使用卑鄙的伎俩弄瞎了眼睛,这不公平,因为真刀真枪的决斗你根本不是中熊君的对手,我们要为中熊君讨回公道。”
    欧阳洪海鄙夷的反唇相诘“你们这帮小ri本真是狗肉上不了正席。小爷弄瞎中熊的眼睛,那是为朋友出头,伤了中熊那是意外,小爷药费钱出了,学籍军籍开了,事情早就扯平了,中熊都跟我喝一壶酒了,这小子怎么裤裆没夹住把你们几个又露出来了?你们要想真刀真枪的斗一场那没啥,小爷奉陪就是。可你们半夜里暗杀小爷,又偷着绑小爷的老婆,干出这么些坷碜事还好意思跟我提公道?再说小爷是如约而至,金条我带来了,就该一手交钱一手赎人,这才是说话算数,吐口唾沫就是钉,哪像你们约好的事又要变卦,拉出来的屎再坐回去,小爷和你们这样的完蛋货斗嘴都觉着掉价。你们摸摸裤裆试试,要是家把什还硬,那就按照江湖的规矩收钱放人,然后咱们再真刀真枪的斗,小爷我可以让老婆在跟前看着我怎么收拾你们几个完蛋玩意,你们输了叫小爷三声爷爷,再把金子赔给我,这样斗一场应该能有一点意思。”
    那个浪人正要回嘴,旁边一个留一缕山羊胡子的浪人先开口了“我们武士,斗嘴的不要,按你说的办,你的输了要瞎一只眼睛,金子的做药费,暗杀不是我们的行动,那是中熊的弟弟的干活,他的死了,不用提了。我们三个人,你的一个人,要比三样武艺,枪法、刀法、搏击,和每个人比哪一样你的决定,这样公平一些,你的老婆现在放出来,她的旁观。”
    欧阳洪海选择头上系白布条的浪人比枪法。他在马耳朵尖上用马尾系了一棵三叶草,然后在马屁股上很抽一鞭子,让马向前飞跑,等马跑出三四十米,拔出手枪,一枪把三叶草打断,接着打唿哨唤马回头,马耳朵尖上的草秆还在,叶子却被击飞了。系白布条的浪人脸sè瞬时间铁青。
    一直站在旁边没开口的浪人见了说道“欧阳洪海,你的父亲,山神爷小舅子,你的山神爷外甥,很多人说你本领神奇,名不虚传。我的刀法比试,这个是我的家族传承,你的按照规则可以不和我比刀法,但是我的很想较量,行不行?”欧阳洪海胜了一阵,有心再比,又怕胡巧玲害怕,就回头用眼神询问胡巧玲比不比,让他提气的是,那丫头竟向他挥挥粉拳。
    两人摆开架势,那使刀的浪人挥刀猛扑,一把长刀舞得像一团乱滚的银花,刀光带着凶焰,刀风凛凛逼人,欧阳洪海禁不住赞了一声“好!”。他不敢丝毫懈怠,舞刀相迎,却只有招架之功。两人斗了一阵,那浪人越战越勇,欧阳洪海却是大汗淋漓。欧阳洪海本来从小练刀,但是欧阳得志教给他的刀法走的是刚猛的路子,力强者占上风,一招一式都要拼尽全力。可是那浪人的刀法走的是快字诀,先行抢攻,一招比一招快,欧阳洪海以全力应付浪人的快刀,又忙又累,却很难和那浪人刀刃相磕,拼力斗狠,有点狗熊斗豹子的味道。
    欧阳洪海心里暗暗着急,这么下去自己非脱力瘫倒不可,何况还有第三场搏击较量。他突然心头一动,这是在草滩上比武,不是在演武场上,草滩湿滑不平,下盘稳定不易,对手攻势快捷下盘尤为难以控制。想到这里,他不再正面迎敌,而是侧身和对手较量,渐渐成了那浪人在中间而欧阳洪海围着浪人打转。欧阳洪海见那浪人有意守住下盘,抢攻时一只脚总是踏得很稳,故意在对手抢攻时卖个破绽,向后一仰,那浪人本能的抢上一步,下盘一松,欧阳洪海趁机双腿前曲,跪在草滩上,向前一滑,顺势用刀背砍在那浪人的腿上,那浪人收势不住,摔了出去,“啪唧”在草滩啃了一嘴草汁,成了绿脸妖jg。
    欧阳洪海连胜两阵,虽然大汗淋漓,却不顾气喘吁吁仰天一声长啸。胡巧玲过来把一张小脸贴在丈夫脸上,蹭了蹭,用衣袖擦干了丈夫脸上的汗水。
    留山羊胡子的浪人说到“欧阳洪海,你的辛苦,休息一下我们的搏击,我的不占便宜。”
    欧阳洪海嘴角一丝冷笑,心里话“三打一还居然装孙子说不占人家便宜,真是脸比屁股大。小爷让你占便宜还能怎么样?”他摆开架势,对留山羊胡的浪人说“来吧,小爷着急回家和老婆亲热!”说着,一个跃步,拳头击向那浪人的面门。其实拼勇斗狠,关键气势不能丢,累也要咬牙坚持,所谓一鼓作气,往往一歇口气,气势灭了,人就瘫在那儿,再也没力气拼下去了。
    两人拳打脚踢斗在一处,留山羊胡的浪人拳法绵密紧凑,犹如天下冰雹,让对手裹在拳影里无处躲藏,而欧阳洪海打的却是军队里练习的拳法,一招一式简单实用。两人斗了半个时辰,浪人拳法丝毫不乱,欧阳洪海稳扎稳打,但是浪人的气息已经渐渐粗重,而欧阳洪海却缓一缓得以蓄积起最后反击的力气。
    欧阳洪海突然变招,使出野狼攻击野猪的战法进行反击,他避开正面,全力攻击侧后,让留山羊胡子的浪人肋骨结结实实挨了几拳,而自己挨揍的部位都是胸肌和肚囊皮,留山羊胡子的浪人肋骨吃痛,动作慢了下来,欧阳洪海看准机会又狠狠攻击了浪人的腋窝,浪人的一侧顿时失去了攻击力,欧阳洪海毫不让步,对准失去攻击力的一侧连连重击,打得浪人突然蹲到地上大口大口的呕吐。
    欧阳洪海吐口唾沫,伸手从系白布条的浪人手里拿过金条,把胡巧玲扶上马,接着自己上马,怀抱胡巧玲扬长而去。
    欧阳洪海装出一副得意像,但是实际上已经累得嗓子发甜、眼冒金星。他明面上是抱着胡巧玲,其实他是靠住胡巧玲才能做到不摔下马背。胡巧玲牵着缰绳,让马碎步慢走,这样欧阳洪海就可以腿上不使劲,全身瘫软靠着她。欧阳洪海头上蒸腾的汗水已经濡湿了她的背,那双抱着她的手不停地颤抖。
    两人走出几十里,太阳卡山了,官道两边的山峦树木像裹了一层胭脂,妩媚而jg致。胡巧玲心里暗暗着急,她挺个大肚子,欧阳洪海软绵绵的靠在她后背打盹,这样两个没能耐的人怎么敢走夜路,遇上山猫野兽怎么办?可是靠在山道边上打小宿也不敢,欧阳洪海累得像脱力了,急需吃点好的、舒舒服服的睡一觉,就是照顾好没有三天五天也缓不过乏来,哪敢让他饿着肚子在山上露宿,着了凉做下病咋办?
    这时胡巧玲远远看见官道上过来一个人,骑着马,跑得在马背上一起一伏。胡巧玲不知是敌是友,心里紧张,停住马,转身从欧阳洪海怀里掏出手枪,顶上火,让马迈着碎步迎上前去。到了跟前才看清楚来的是欧阳红杏。
    原来,欧阳红杏一路尾随,到了老爷岭上,笨狗转了一圈,竟然往回走了。欧阳红杏以为欧阳洪海回去了,就跟着笨狗往回走,遇上人一打听,根本没有往娘娘库去的人,不管是骑马的坐轿的还是走道的都没有。欧阳红杏蒙了,寻思半天顺着官道又回头奔老爷岭,过了老爷岭沿着官道边走边寻觅欧阳洪海的踪迹,这回笨狗顺过撇来了,领着欧阳红杏到红旗河方向找,刚好和胡巧玲撞上。
    欧阳红杏虽说年岁小,毕竟是个伴,再说还有一只笨狗,胡巧玲心里有了一点放松。她决定在官道边上打小宿,天亮再走。胡巧玲让欧阳红杏扶住欧阳洪海,自己下了马,把欧阳洪海绑到马背上,然后拿出火石火镰生火,点着火以后让欧阳红杏到林子边上去捡干柴,火着得旺了,这才把欧阳洪海扶下马,让他坐着烤火。这时胡巧玲让欧阳红杏看着她哥,自己拎着枪要进林子找点吃的。
    欧阳红杏拽着胡巧玲不让她去,说“嫂子,你是双身板的人,哪能让你去闯老林子,那你要出点事儿我还有脸活吗!吃的东西我去找,我比你灵巧,也会放枪,你就擎好吧。”
    眼看欧阳红杏拎着枪进了黑乎乎的老林子,胡巧玲的心提溜到嗓子眼了,她还是个十一岁的孩子呀!过了半个时辰,欧阳红杏回来了,她的手里拎了两只半大的山雀。这丫头走路像猫似地没声,也真有猫的本事,摸黑爬到二三十米的树上把山雀窝给端了,虽说老山雀惊跑了,可是半大的山雀让她捉住了。胡巧玲把两只山雀剥了皮,掏出内脏,烤熟了给欧阳洪海吃。欧阳洪海摇摇头,意思不吃,用手指着俩人意思一人一个。胡巧玲说“挨千刀的,你啥样了还装大瓣蒜呐,这不是犯唬吗?我们俩饿一顿没啥,最迟明天晌午就到家了。你吃点东西就能快点缓过来,就有力气,我们俩遇上事顶啥呀,还得靠你这老爷们,所以这肉就得你吃,完事你还得给我们俩站岗呢!”
    欧阳洪海吃了两个山雀肚子里踏实不少,四肢百骸渐渐觉着有了一些气力。他站起身,仰望天空,一镰弯月映得天空像深深的湖泊,仿佛随时都会劈头盖脸的浇在身上。他长长的呼一口气,要过手枪,堵上马耳朵,把马拉到火堆边上卧着休息,让胡巧玲和欧阳红杏胸前烤着火、背靠着马肚子睡觉,他先看着火堆,然后轮换。可是胡巧玲和欧阳红杏都不同意轮换,一致要求他先睡,等他睡醒再让他看火堆。
    他一觉醒来,发现火堆已经快熄灭了,胡巧玲和欧阳红杏挤在一块靠着马肚子已经睡得很沉。立秋天气,刚出三伏,林子里的露水又湿又重,弄得浑身cháo乎乎的,他抖搂抖搂衣服,把俩人叫醒,唬着脸申斥到“让我先看着,然后轮换,多好!非要你们俩先来,纯牌逞能,幸亏这是官道边上,要是林子里早让狼掏熊瞎子舔了,多悬呐!”
    时光走进了1920年,娘娘库在难得的太平里最大的喜事就是连连添人进口。欧阳得志当爷爷了,而且添了两个孙子,同时他又当爹了,小菊又给他生了一个儿子。赵毅信这回有了亲儿子,叶喜chun给他生了个虎头虎脑的胖小子。对当爹最懵懂的是欧阳洪海,他才虚十九岁,自己还是个孩子,看着胡巧玲和黄蕴华怀里的胖儿子扎撒着手不敢碰不敢抱。
    五月,张德生县长传过话来,张学良已经升任大帅jg备旅一团团长,不ri奉命赴吉林剿匪,命欧阳洪海化名张胜海即ri到奉天报到。张德生特意为欧阳洪海摆宴席送行,他露出一副巴结像,恭恭敬敬向欧阳洪海敬酒,说到“贤侄儿乃人中吕布,马中赤兔,艺高胆大,勇武过人,他ri前程不可限量。我姨听说贤侄儿一到奉天就是连长,是张学良的jg卫连长,可见张少爷对贤侄儿赏识之高,信任之深。将来张少爷坐殿成了东北新主子,一定视贤侄儿为股肱之臣,辅佐张少爷执掌东北,那可是大大的富贵,说不定弄个军长当当!”
    第三十一章
    张学良进驻吉林,设下指挥部,即招连级以上军官开会,要一起商讨剿匪策略。此次大帅给他的任务是端掉位于张广才岭深处的“松江好”匪帮。
    这伙匪帮本来是韩边外的会兵,头目姓宋,人称白脸宋江。这白脸宋江本来在韩边外的孙子韩登举手下当差,领会兵一百余众,是个讲义气、胆子大、善交朋友的人。白脸宋江花钱大手大脚,办事仗义,手下有个大事小情要用钱不用吱声他就主动拿钱周济,所以手下人都服他,许多十七八的小生荒子眼里只有宋大哥,别人支使不动。夹皮沟的金王韩登举眼看白脸宋江身边人越来越多,担心养虎为患,怕他真成了气候,就想剪除他,让他带人去海龙县打老毛子。白脸宋江打仗不含糊,一百余人的队伍顶住五六百老毛子三天三夜,虽说打得英勇,可是战场下来身边弟兄只剩三四十人,近百号兄弟死在战场上。韩登举看白脸宋江经过一场血战威信更高,就把队伍死伤惨重当借口,指责白脸宋江指挥不力,恃勇斗狠,枉害人命,要按照会房家法把他绑到大树上喂小咬。长白山区的小咬那可是厉害角sè,别看个头像谷糠,咬起人来一层一层往身上糊,看着像穿一套灰sè衣服,要是吃饱一茬再来一茬,就是三十来岁的车轴汉子也得一命呜呼。
    白脸宋江的十几个把兄弟不服,知道韩登举是起了杀心,大哥比窦娥都冤,就各自联络了几个愿意帮白脸宋江的朋友,召集了四五十号人,趁着夜晚劫了捆在大树上的白脸宋江,一起躲进了张广才岭的一座金矿。这座金矿出金子多,地势险,易守难攻,既能发财又能坚守,这是白脸宋江和把兄弟们早就看好的退路。他们在这座金矿经营十几年,修壕沟建碉堡,买枪买子弹,成了天管不着、地不敢管的金匪。
    白脸宋江一伙人并不扰民,和周边的村子处得挺好,但是和张作霖的人马关系很僵,原因很简单,他们不服管,官府不但收不了税,当官的也得不着一个铜钱的好处,而“松江好”自恃人多枪多,山寨险要,还管了不少散兵游勇欺压良善、jg察进村敲竹杠勒大脖子之类的闲事,自然更是官府的眼中钉。吉林市jg备旅曾经派一个营的人马带着ri本产山炮进山围剿,打了三十发炮弹,围了一个月,闹得人困马乏,却没见到“松江好”一个人影,只好撤兵,却不防“松江好”的人马绕道埋伏在出山的一个弯道上,向担当后卫的一个排打了一阵兜腚枪,当场伤了七个人,一个排叫人缴了械。仗打得窝囊,张作霖震怒,派人到吉林城暗访,这回整明白了,jg备旅里头有“松江好”的内线。派去围剿的营长老家在拉法,亲娘舅得急症没钱治曾到“松江好”去求借,得了一两金子,这才拉到吉林城里德国基督教传教士开的医院里做了手术,割了一骨碌烂肠子,捡回条命。白脸宋江为什么和周边村子处的好,关键就在这儿,肯救急,肯周济,为周边村子里的百姓做了不少好事。那个营长感恩,到了“松江好”大寨的隘口,让炮兵放了三十个特大号的麻雷子,动静不小,其实三十发真炮弹根本没带来,早就偷偷和倒腾枪炮的老客换成大洋和手下分了。至于撤退遭埋伏,那也是扣,就为了卖一个排的枪弹给“松江好”做交情,金?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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