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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当场露了丑。
    阳弛怎生受得了这般挑逗,几次张嘴都已将自己祖宗三代履历差点报了出来,幸亏飞羽差连踢他几脚,才支支吾吾王顾左右而言他。
    千幻姬察觉了飞羽差与阳弛在桌下的小动作,狠狠地瞪了飞羽差一眼。以她本来脾性,早就拂袖而去,但是现在怀疑身边这人身份,与自己潜入晏朝的任务有极大牵连,不得不委曲求全。
    千幻姬更加贴近阳弛耳边,朱唇已经轻轻碰触到了阳弛那对招风大耳,她吐气如兰说道“好哥哥,你既不说,且让奴家猜上一猜,你莫非便是……”说着一只手在桌下抓住阳弛右手,悄悄向上指了一指。
    阳弛鼻息越来越重,但总算还有灵台一点清明,拼命将头左摇右摆抵死也不承认。
    千幻姬见状,心下暗恼。却又怕自己真勾搭错了人上错了床,对方真是什么乡下村夫牛二,不但蚀了身子,还要误了大事。也罢,来日方长,今日就当混个脸熟。那飞羽差明日便要离京,自己多得是机会,等下再施展点手段出来,不怕这人不日日自己上门寻来。
    想到如此,千幻姬做出郁闷的表情,轻叹道“渴慕武藏野,缘何怜紫草?原由未分明,怀疑终不了。”
    此乃扶桑国宫廷流传的仿汉体诗,虽然韵味与中原大不相同,但此刻在千幻姬口中吟来,自有一番楚楚可怜的味道。众人听了,心下顿起“虽不明,但觉厉”之感。
    千幻姬起身微微一福,便要作别。
    正当此时,楼梯响动,一个肥头大耳锦衣玉带的中年贵人走上楼来,一边还喊道“迟了迟了,今日部里事多,恕我来迟!那什么黄子公主可出场了么?”
    这人上得楼来,四处一打量,眼神立刻被千幻姬勾了过去,但随即便看到了千幻姬身旁那人,不由得“啊”了一声,噗通跪倒在地,口中称道“见过万岁!”
    千幻姬闻言,喜得高呼一声“板载!”一下子跳到阳弛怀中,双手如蛇般缠住他的上身,朱唇一撅,便重重向那龙嘴吻了下去。
    身边几人大叫不好,伸手来捉时,千幻姬已经将阳弛按到在桌子上,四唇相交,一条香软湿滑的舌头已经探进了阳弛嘴里。千幻姬运起了天赋异能,只要两人舌头相交,她天生媚体便可发作,从此对方就会沦为她胯下玩物,半日也不能离开。
    眼见千幻姬j计即将得逞,却突然惨叫一声仰面跌倒,口中哑哑乱叫。阳弛捂着嘴巴挣扎起来,双眼含着晶莹的泪花。也不知出了什么错,或许便是“圣天子百灵庇护”,千幻姬竟然异能反噬,不但没将阳弛拿下,反而伤了自己元气。
    千幻姬毕竟受过多年训练,只乱了一下,立刻翻身而起,抬手从发髻中拔下一根一尺多长的金发簪,向阳弛咽喉刺去。那发簪尖头处一点乌黑,显是涂了见血封喉的毒药。
    只听有人高叫“看暗器!”一团黑影劈面砸来,将千幻姬砸了个跟头。千幻姬原本搭配得恰到好处的五官,吃这一砸,竟似是被砸散了一般,各各离了原位,一个花骨朵般的美女顿时化作了夜叉厉鬼。
    千幻姬惨叫一声,在地上翻个跟头,双手一抖,身上的和服离体而起,衣下喷出一阵烟雾,将大半个大厅笼罩在内。
    那边飞羽差连环飞脚,踢起数张椅子,将北面的窗子全都砸开。一阵凉风吹过,烟雾很快散去。千幻姬已然不见踪影。众人再看地上,只遗下了一件披散开了的和服,以及一只前面绽了线开口笑的男式麻鞋。
    有人惊道“莫非那玳瑁公主竟是男人假扮?”
    阳弛闻言,立刻蹲在墙角呕吐起来。
    花生圆脸一红,不好意思地说“那……那只鞋是我的……”他转向身旁怒道“死小飞,你拿自己的鞋子砸人不好,为啥要拿我的?”
    飞羽差道“你的脚比较臭,鞋子砸起来更够威力。你看那妖女吃了你一鞋,便显了原形,只能面逃开了?”
    众人哈哈大笑。
    至于事后如何追寻这妖女的踪迹,便是以后的事了。
    第十二章
    飞羽差等人在京师第一酒楼里发生故事的时候,在樊楼遥遥相对的汴梁南城南市街的一家叫做“客常来”的小酒馆里,也发生了小小的故事。
    真的只是小小的故事,因为故事的主角只是一群半大孩子。
    一行同样是五人,但最大的一个看起来也只有十岁。而且全都穿着粗布衣服,显然不是什么有钱人家子弟。当然,会出入南市的,也多是生活在社会中下层的普通百姓而已。
    五人中为首的一个,明明皮肤白胜雪,却偏偏用煤灰将脸抹得一团乱,这样也遮掩不住一双灵动有神的桃花眼。挺翘的鼻梁,薄薄的红嘴唇,用个粉琢玉砌来形容一点也不过分。这孩子才十岁大小的样子便这般俊俏可爱,长大了还不知得迷死多少少女。
    但说起漂亮来,在他旁边一个实际上漂亮得更过分,只是脸上干脆用墨汁涂了一脸,将八九成的天生丽质掩盖了起来,再加上一身不合体的宽大袍子,把女儿娇羞的体态也全遮住了。
    其它三个小孩便普通得多,高矮胖瘦虽然各不相同,却也不过是满街都能看到的拖着鼻涕到处乱跑的娃儿罢了。
    如果有什么高姓大户的贵人路过此处——当然这是绝无可能的事——见了这五个娃儿,定然会吓破了狗胆。
    为首那桃花眼的小帅哥,正是飞羽家最后一个传人,飞羽差的弟弟,飞羽沙是也。
    旁边那涂了墨汁的女娃更是不得了,花生的胞妹、飞羽差定了亲的媳妇,花米是也。
    剩余那三人,分别是飞羽府上厨娘的儿子槽里拱、花匠的儿子泥里钻、木匠的儿子顺竿猴。当然,这三个名字都是飞羽沙赠送的匪号,其真名无非是大毛子二狗子三裤衩子之类贱名。飞羽沙自己的匪号叫做沙半天,花米的匪号叫发花癫——被花米抗议了无数次都被驳回,并声言如果不肯接受这么帅气的名字,以后便开除出队。
    这五人组被飞羽沙命名为“东京第一侠义道”,誓以扫除不平、拯救苍生为己任。因为队名太长,三个龙套常记不住,因此又简称“东道组”,按照众小弟的理解就是反正每次出来都是飞羽沙做东道。
    这家客常来便是东道组常年落脚的场所。用飞羽沙的话来说,这里鱼龙混杂,最是侠客聚集的好地方。只不过却被花米无情揭穿了真相这里当垆卖酒的年轻妹子长得很是养眼,人称南市貂蝉,与十三街卖豆腐的小寡妇豆腐西施、后柳树沟卤狗肉店家的闺女狗肉昭君,以及杀猪巷的半掩门杀猪玉环,并称南城四大美女。
    嗯,花米那发花癫的称号便是从这天起硬给戴上的。
    靠窗一张最亮堂的桌子边上,飞羽沙与花米坐了一张条凳,其它三人各在桌子一边独坐条凳。自称沙半天的飞羽沙,一本正经地摊开一张看不出本来颜色的破布,上面隐约还能看出一些横七竖八的线条,以及缺笔少划的汉字,在边缘处还有一些明显是新写上去的蝇头小字。沙半天很是严肃地指着上面的字说“根据本大当家的连日来夜观天象……”
    被强行叫做发花癫的花米插嘴“你分明是夜夜偷看美女沐浴……”
    飞羽沙一瞪眼“发花癫二当家的,请注意你的言行,你这是在挑衅本大当家的权威么?”
    花米撇撇嘴,大眼睛骨碌碌地转了几圈,转头向店家喊道“貂蝉姐姐,拿酒菜来!”
    南市貂蝉快步走来,放下一碟瓜子,说句“忙,等会再招呼你们。”便转身回去柜台那边。平日里众人常在这里厮混,早跟她混得熟透,只是瞒了沙、米两小的真实身份,都说是柔娘娘——民间对飞羽柔的尊称——家工人的子女。
    飞羽沙点点头“这才是你二当家的应该干的……且再看这张藏宝图。本大当家的连日来夜夜偷看美女……啊不,夜观天象,终于查探出来,这张图乃是前唐j相杨国忠的藏宝图!而且你们猜怎么着……”他故意只说一半,想吊一下大家胃口。
    花米抓了把瓜子,坐在条凳上嗑着,两条小腿在凳子下摇来晃去,百无聊赖,根本没搭理他。
    顺竿猴是个满身消息机关一刻也坐不住的娃,在长条凳上扭来扭去,将老大的话只听进去几个字,便随口应道“老大你也忒不厚道了,夜夜偷看美女洗澡,也不说带上俺们三个,还说什么有福同享呢!”
    飞羽沙怒道“谁说的!我上个月不才带你们去过?”
    顺竿猴道“那才叫一个坑爹呢,你说带俺们去看十三街卖豆腐的小寡妇洗澡,结果却去了十四街杀猪佬家看到了他那比猪还肥的老婆……呸呸呸,老子眼睛都要瞎了。还被杀猪佬发现,险些没打断俺的腿!”
    飞羽沙指着旁一人道“那都怪槽里拱,谁让他偷窥还要带条鸡腿去啃,结果被人家的狗给发现了!”
    槽里拱低头道“俺骨架大,容易肚子饿嘛……沙哥哥,今天的点心咋还没上来呢?”这厮好大的身板,光看个头有人家十四五岁小孩的样子了,其实却才七岁多,脸还稚嫩得不行。
    飞羽沙扭头看去,那边南市貂蝉正在忙着给一桌客人上菜,便道“稍等啦,貂蝉姐姐空了便来。”
    还是泥里钻体贴老大,上赶着捧臭脚,挤着一脸假笑问“老大,你刚说这藏宝图,究竟怎么啦?”
    飞羽沙满意地点点头“嗯,既然你们这么有诚心,我就告诉你们吧!这张藏宝图是本大当家的从皇宫内院一处密室内偷出来的,经本大当家的连日来夜观沐浴……天象……发觉这藏宝图上所标地点哪,就在咱们南城!这可是当年杨国忠当丞相时的相府遗址,如今被称作鬼宅那家便是。”
    三个龙套小弟一脸佩服的表情,同时赞道“老大英明!”
    花米扑哧笑了出来“你个不学无术的小沙子,叫你多看两本书你就犯困,前唐都城那是在长安,关咱们东京汴梁什么事?还杨国忠的相府遗址呢,难不成他晚上住汴梁,白天再赶去长安上朝不成?”
    飞羽沙脸皮涨得通红“你懂个屁,汴梁到长安又怎么了?想当年我爹爹麾下飞羽军日行六百夜行四百,汴梁到长安不过千把里路,三天便能走个来回!”
    花米道“对对对,杨国忠要是有二爷那本事,前唐还能灭了香火?”
    听到二当家的称赞自己爹爹,飞羽沙满意地点点头“这话还差不多……好吧,姑且这里就不是杨国忠的相府……那……那必然是他养外宅包二奶的地方。你们想啊,他家大老婆多凶,二奶要是养得近了,随时不被打上门去?养在汴梁这里,每年借口出来巡视,住上几个月,顺便埋藏点金银珠宝什么的,多合理啊是不是?”
    槽泥竿三人连连点头。
    花米见他胡搅蛮缠,只笑笑不再反驳。
    飞羽沙拍拍藏宝图道“所以啊,本大当家的决定,今夜咱们东道组便集体出动,去查探挖掘宝藏!”
    花米插嘴道“咦?今晚不去看豆腐西施沐浴了?”
    飞羽沙想了想“嗯……那要不明天?”
    槽里拱道“明天不行,明天俺要帮俺娘整拾烧猪,得弄整个通宵,过几天咱们家祭祖,可不能耽误了。”
    飞羽沙悻悻道“好吧……那就后天……”
    泥里钻道“后天不行,后天晚上要帮俺爹把柔娘娘最喜爱的兰花的幼苗移到园子里去,上百盆呢,俺全家出动都得干一个晚上。”
    飞羽沙怒道“那大后天……大后天又轮到你了是吧?”他怒视着顺竿猴。
    顺竿猴奇怪地说“咦?关俺屁事,柔娘娘叫俺陪老大你读书,不用学俺爹的木匠手艺。所以俺爹再忙俺也帮不上手。”
    槽里拱和泥里钻齐齐用艳羡的目光看着顺竿猴。
    飞羽沙见状说道“这点小事你们也不早说,我最恨读书,生怕连累了你们呢。既然你们也想读书,回头我跟娘说一声便成,下月起你们也进我书房来吧。”
    槽里拱泥里钻齐声欢呼。
    顺竿猴又在条凳上扭了几下说道“大当家的,其实哪用那么麻烦啊。大不了明晚别去偷看豆腐西施洗澡不就是了?”
    飞羽沙若有所思“对哦……”
    花米连忙道“那可不成,那豆腐西施一个月才洗一次澡,错过了这次,就得等下个月了!”
    飞羽沙点点头“对啊,为啥豆腐西施不跟你一样,每天洗三次呢?那我想啥时候看就啥时候看,吃了上午饭看一次,吃了下午饭看一次,晚上吃了宵夜还能再看一次……”
    听到吃字,槽里拱口水直流,肚皮不争气地咕噜叫了起来。
    花米把瓜子盘向槽里拱面前推了推,白了飞羽沙一眼道“怎么?你还敢偷看我沐浴不成?我可是你嫂子!”
    “嫂……你妹!”飞羽沙鼻子一歪,“你这等黄毛丫头,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白给我看我还怕瞎了眼呢。”
    花米道“还说你没看过,要不你怎么知道我没胸没屁股?我告诉你,我现在年纪还小,再过几年你看看,哼哼……到时候老娘要胸有胸,要屁股有屁股,你现在看那些豆腐西施什么的,到时候都已变了皱巴巴的干瘪老太婆,让你看个够!”
    飞羽沙道“切,就你这样,再过十年也是个摊煎饼的平底锅!”
    花米怒了,一巴掌扇在飞羽沙后脑勺“你敢咒老娘?你等老娘当了你嫂子,非给你介绍一门亲事,专找个没胸没屁股的老婆给你!”
    “你……”飞羽沙想到长兄为父四个字,马上判断出花米所说实现的可能性非常大,立刻转了话题,“我说貂蝉姐姐今天动作怎么那么慢?咱们不就要了几碗醪糟几个肉饼么……”
    “老大你快看,有人调戏你的貂蝉姐姐!”泥里钻突然扯着飞羽沙的袖子说。
    飞羽沙扭头一看,顿时火冒三丈“入你娘的,兀那贼秃,放开老子的女人!”
    第十三章
    一个贼忒兮兮的秃头汉子,正一脸滛笑地纠缠着南市貂蝉,两只黑黝黝全是老泥的脏手,在南市貂蝉那白皙的小手上摸来摸去。南市貂蝉躲了又躲,却被他挤在了墙角。
    只听秃子调笑道“好妹子,看你一把年纪也没人要,不如从了洒家如何?咱俩郎才女貌,正是天作之合……”
    众人认得,这个死秃子人称秃风贼,自称是少林寺弟子,因天份太高,被师兄弟嫉妒,因此一怒之下打破木人巷还了俗。有知情人却说其实他不过是个天生秃子,自己用香火在脑袋上胡乱点了几个香疤冒充和尚行骗而已。
    此人最好吃喝嫖赌,三十好几也没个正经营生,自然找不到老婆。平日专一在南市街敲诈勒索外地游客,弄几个黑心钱,转头不是送去了杀猪巷那半老徐娘的杀猪玉环,便是进了街尾的大发赌档。
    平日里这秃风贼甚少来这客常来酒家,因这里对他概不赊账。今日许是见其它伙计不在,只有南市貂蝉一人,便起了色心,来占点小便宜。大家都在南市混饭吃,若说叫他真个干出什么勾当来,他也没那个贼胆。
    可小爷飞羽沙如何肯坐视不理?在他眼里,天下美女都是自己的,只许老子看洗澡,不许贼秃摸小手!
    飞羽沙蹭地跳上桌子,一抬脚,在槽里拱肥大的脑袋上一点,轻飘飘便飞在半空。
    泥里钻拍马成性,高呼道“老大威风!”顺竿猴却瞪大了眼睛看着飞羽沙的动作不愿有一点错过。
    只见飞羽沙空中把腰一扭,三丈远的距离瞬间便到,就像是突然从这边消失,直接出现在了南市貂蝉身边一样。
    顺竿猴啧啧道“这般神妙,也不知老大肯不肯传俺两手……”
    花米笑道“这可是飞羽家的家传秘术。不过以你跟老大的关系,我去帮你求求情,或许他肯传你一二。”
    顺竿猴大喜“谢谢二当家!谢谢花姐!谢谢大大嫂!”
    花米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呸!不过你可要做好玩命的准备,这功夫可不是那么容易学的。我见差哥哥都每日里都要花费几个时辰练习呢。”
    顺竿猴道“有这等事?差小公爷那是咱们东京城公认的第一天才人物,人人都说是天上星宿下凡。俺看咱们大当家的平时也没怎么苦练过……恕俺眼拙,差小公爷的飞羽术俺平日里也见过几次,可大当家刚才这一下子,便是差小公爷也不过如此吧。”
    花米低声叹了口气道“你只道差哥哥是第一等的天才,却不知……唉……人皆传闻差哥哥七岁学会飞羽术,天下皆惊。却没人知道……”
    花米顿了一顿,用顺竿猴竖起耳朵才勉强听到的声音说“差哥哥告诉我,小沙五岁那年,他打算教小沙飞羽术入门,便在小沙面前细细地将飞羽术演了一遍。不料小沙呆看了半天后却说了句没兴趣,差点没把差哥哥气死。谁知当晚差哥哥便发现小沙用这飞羽术去偷看……别人沐浴了……你说谁才是更天才的人?只可惜小沙总是这般顽劣不肯用功……”
    她话中稍微隐藏了一点事实,便是飞羽沙学了飞羽术后第一次偷窥,便是偷窥了花米她自己的沐浴。
    三龙套看着飞羽沙的背影,三双大小眼中都充满了仰慕的光芒。
    包括花米不知道的是,自从那以后,飞羽差便不时在飞羽沙面前演练各种武艺。飞羽沙每次都是呆看半天后便说没兴趣。飞羽差后来发现……这家伙对其中一些的确是真没兴趣,看过便忘,只对那些看起来帅到掉渣的技能才会默默记在心里,私下偷偷习练。
    说话间,飞羽沙已经干净利落地将秃风贼干翻在地。只是两记姿势夸张至极的飞腿,秃风贼那七尺昂藏的身躯便被踢倒在地,哼唧着半天爬不起来。飞羽沙则一把拉住南市貂蝉的手,心疼地呵着气。
    南市貂蝉微笑着摸摸飞羽沙的头。对这个没事就来自己店里开大会的俊俏小孩,南市貂蝉早已将他当自己弟弟般看待。只是没想到这孩子居然还有这般好身手,竟然将那么大个地痞两下就放倒。
    飞羽沙在南市貂蝉怀里好好吃了几把豆腐,便转头对还在地上耍赖的秃风贼道“你个死秃子听好了,貂蝉姐姐是我们东道组的禁脔,你这等腌臜泼才,以后离这客常来远点。被小爷知道你还敢来这里,见你一次打你一次,听懂了没?”
    秃风贼所中两脚,一脚在后颈,一脚在肋下。后颈一脚踢得他脖子扭了筋,肋下一脚踢得他胸口岔了气,疼得只有哼哼的力气。见飞羽沙问他话,也不敢说什么“青山不改日后相见”之类的场面话,连忙挣扎起来,哼唧着逃了出去。
    飞羽沙见赶跑了秃贼,心下大喜,又拉着南市貂蝉的手好好摸了又摸,这才心满意足地回到了桌边,以胜利者的姿态面对几个手下如潮的马屁。
    “咦?我的藏宝图呢?”飞羽沙看着空空如也的桌面问道。
    其余四人这才发现,桌面上的图不知什么时候竟然不翼而飞了。
    花米托着香腮想了一下说“嗯……刚才……似乎……好像……你飞出去耍帅的时候给带上天了……然后就……不见了……”
    “不见了?那还不赶快去找?”飞羽沙急得跳了起来。三龙套连忙帮着老大将整个客常来翻了个底朝天,也没寻见那张破布。
    南市貂蝉见几人如此慌乱,连忙过来询问。飞羽沙只说不见了一块破布,却没详细说是什么。
    南市貂蝉想了一下道“呀,这么一说,刚才那秃风贼被你赶走的时候,似乎从地上抓了块什么布,我还以为是他自己的东西呢。那东西要紧么?”
    飞羽沙哑子吃黄连有苦难言,只得说“罢了,也不是什么要紧东西,不过是发花癫用过的一块尿布而已……”
    “你……”花米怒视飞羽沙。
    经此一闹,众人已没了继续开大会的兴趣,只给槽里拱打包了几个肉饼,便垂头丧气地离开。
    飞羽沙带着手下四大金刚又将南市街细细地筛了一遍,却没发现秃风贼的踪影。
    毕竟秃风贼那厮乃是土生的城狐社鼠,比起飞羽沙这等玩票的山大王,对南市街头巷尾要熟悉百倍。真要躲藏在这市井之地,哪里是这几个娃娃可以找得到的?
    飞羽沙眼见天色已黑,只得带着众人回家去了。
    花米找个没人的机会,悄悄拉着飞羽沙的袖子道“小沙,那张图真那么要紧么?真是你从皇宫里偷出来的?被皇太后、皇帝他们知道了,怕是不好吧……”
    飞羽沙摇摇头道“那是我从一个大太监住的地方摸出来的,看来像是我娘给我讲的古记里藏宝图的样子,拿来觉得好玩而已。没了便没了吧,回头我再去摸摸看还有没有……”
    花米又是给他后脑勺来了一巴掌“那等腌臜小人的地方能有什么好东西?你再莫去干这等事了。要什么金珠宝贝你家没有,皇帝用的都没你哥俩的好吧。”
    飞羽沙被花米搓来打去的却不着恼,只说“你懂个屁,我自然不缺那些使用,只是想找点乐子而已。”
    花米叹气道“小沙啊,你也该懂点事吧……你可知道每天有多少人到咱们府上来告你状的,什么张家告你打死他们家的狗,李家告你揭了他们家的瓦……柔娘娘心疼你,不忍心说你半句重的,可她私下里哭了多少回,你哪里知道。”
    听到提起自己母亲,飞羽沙如被拿中了要|岤。他强辩道“那些鸟人理他们作甚……我哪里干了什么坏事了……再说,每次你不都一样有份?为什么没人去你家告状?”
    花米嘻嘻笑道“谁让人家是美女呢,美女做的什么错事都可以被原谅啦。其实是柔娘娘让我看着你的,哼哼,要不是我在,你可不知道会惹出多少祸事来呢。”
    飞羽沙翻翻白眼“你……要不是你被狗追着咬,我会打死张家的狗吗?要不是你看到有小猫在房顶下不来,我会去掀了李家的瓦吗?……咦,这么一说,似乎我每次被告状,都是引你而起的啊!”
    花米道“些许小事,不要在意!反正你以后要生性啊。不跟你说了,我回家沐浴更衣去也。”
    飞羽家与花家一起,占了汴梁城中整整一坊之地。两家院墙相连,中间有多少小门可以出入。花米的父亲花茶虽然不被花岩喜爱,却也分了一套院子,正对这飞羽沙自己住的小楼。
    飞羽沙望着花米离去的背影发了会呆,突然嘿嘿j笑了两声,把身一纵,化作一团迷雾,贴在墙脚的黑影中,悄悄往花家浴室的方向摸去。
    夜色极深,月亮被云朵遮住,只洒出黯淡的光芒。
    南城一处废弃了的宅子,正是飞羽沙日间所说那传说中闹鬼的凶宅,素来没人敢在夜间接近,今日后院里却有一个身影在忙碌着。
    “嘿嘿,别人不知道,洒家却是认得,日里那小子乃是飞羽家的小爷。既然他说这是藏宝图,想来这里的确有点什么好东西。若真是那什么杨什么鸟的前唐丞相的宝藏,嘿嘿,可不正是该洒家发财?等洒家有了钱,四大美女全包了,貂蝉给洗脚,玉环去暖床,西施捶捶背,昭君喂糖水……晚上黑了灯一吹,大被同眠,想玩哪个玩哪个……”
    这一把滛荡至极的声音,可不正是被飞羽沙两脚踹倒的秃风贼?只见他左手拎着张破布,右手拿着把破锄头,一边数着破布上的数字,一边时不时拿锄头到处乱刨几下。
    “叮”的一声轻响,在破布对应一个画了叉子标记的地方,秃风贼的锄头没刨两尺深,便碰到了什么东西。
    秃风贼大喜过望,一把抛下锄头,跪倒在地,用两手拼了命地刨土,不两下,真给他刨出个东西来。
    第十四章
    “这是什么鸟玩意?”秃风贼从土里刨出来的,只是一个折扇大小的银盒,上面也没什么花纹,只有纂书的“月光宝盒”四个字,不过他自然是不认得的。
    秃风贼摇了摇,盒子里似乎有什么物事,可翻来覆去,也没找到这盒子从哪里打开。他折腾了半天,无意间手指在某个字的某个笔画上按了下去,只听“蓬”地一声暗响,盒子弹了开来,咕噜噜从里面掉出一卷黄绫布来。
    秃风贼大为失望,莫非这又是新的藏宝图?他打开黄绫布一看,这布上面一堆龙飞凤舞的字,所幸大部分都还认得,只是中间被扯去了一块。
    “朕长子阳信温良谦恭,乃盛世名君之器也……咦,这里少了的写的会是什么?……朕此去若是有何万一,莫若以阳信为帝,以阳弛为皇太弟,兄弟互补,当可稳定天下……”
    这……这遮莫便是先帝遗诏!秃风贼立刻想起了民间关于阳弛继位阳信出逃的传言来。难道当时那份遗诏竟然只是半张?若是完整的一份,哪里还会有阳信叛国等后续事件?若是阳氏兄弟俱在,这天下如今是何形势尚未可知……
    秃风贼私下里没少干偷坟掘墓的事,对于分辨古董自有一番本领。眼下这半张黄绫,怎么看都不像造伪。这张东西若是流传出去……薄薄的一张布在他手中,竟似变得有千斤之重。
    一阵夜风吹过,秃风贼才发觉,自己背后的衣衫早被冷汗湿透,被这阵风一激,全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脖子上更是冰冷冷的,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掐住了后颈。
    不,不对……真的有一只冰冷的手,在秃风贼不知不觉的时候掐住了他的后颈。
    那只手非常温柔地在他脖子上摩挲着。一把略显尖锐的声音在秃风贼耳边响起“我说这图怎么不见了呢,却原来是落到了你手里。哼哼……”
    那声音发出两声冷笑,秃风贼却觉得像被一把冰刀刺入喉咙中,全身不由自主如筛糠般颤抖起来。
    “咱家孤零零在这汴梁城等了十年,好容易才等到大哥说派人来接应消息。便将这物事收在此处,打算让人来按图索骥。不想一时疏忽,竟丢了这么重要的联络图……说吧,是谁给你的这张图?说出来咱家给你个全尸。”
    秃风贼没有留意到话中人的用语,竟似是宫中的公公爱用的自称。他此刻全身肌肉一阵痉挛,哪里说得出话来。
    “怎么?你居然如此有担当,宁死也不肯出卖朋友?咱家可是有十万种法子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说话间,秃风贼只觉得一条条冰冷粘滑的虫子被扔进了自己背上的衣领里。虫子在他的背上蠕动,似乎在寻找做窝的好地方一样。秃风贼背上的汗毛全都竖了起来。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虫子,但想来也不会是普通虫蚁。
    “这些跗骨蛆会在你的脊背上寻个汗毛孔,慢慢钻大了眼,一直贴到你的脊梁骨上,每天半夜便吸食你的骨髓,又不会让你死去,只会让你瘫痪在床。你会足足哀嚎三个月,才因受不了而咬舌自尽……”
    秃风贼胯下一热,已是屎尿齐流。他用尽全身力气才从喉咙中挤出两个字来“我……我说……”
    就在此时,院墙外突然传来一阵狗吠声,紧接着便是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有人高呼“鬼宅似乎有人在挖东西,大伙去瞧瞧哇!”跟着便是一阵乱响。
    背后那人恼怒地冷哼了一声,一把拎起秃风贼,仰面摔倒在地。秃风贼一眼看去,只见一身高级太监服侍的人站在面前,因背对着月光,一下子看不清脸面。
    那人伸手一指,正戳在秃风贼心口。
    秃风贼不及做任何反抗,便成了一具死尸,身上没有半点伤痕。
    太监掰开秃风贼的手指,取了那月光宝盒和黄绫布,转身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如秃风贼这等闲汉的死,在南城早就是家常便饭,除了变成无聊之人饭后谈资,不出三天便已没人记得了。
    不久,全汴梁城的人们就被另一件大事吸引去了所有的热情。
    依然是南市客常来酒馆,依然是那张桌子,依然是故意打扮得脏兮兮的飞羽沙带着花米以及三个小弟,依然是几碗醪糟和几个肉饼。
    不同的是,今天酒馆里来了个游方道人。
    这道人却不是抓鬼画符的修仙之士,只是个到处唱唱道情说说古记混口饭吃的流浪汉而已。不过这道人端得口才了得,随便讲了几段街头巷尾流传的野狐禅,便吸引了不少闲汉,将客常来塞了个满满当当,南市貂蝉更是忙得不可开交。
    “下面要说的这段可不是什么蜀山剑仙、前唐三侠之类的东西,说的正是我朝故事,而且是新鲜滚热辣,刚刚发生在咱们大晏朝没几天的事。这故事真真叫惊天地泣鬼神,保您听了人人叫好。就是需要先来碗酒润润喉……”道人看着柜台后的酒坛子吞了吞口水。
    故事未讲就先讨酒喝,真是焉有此理。不过还是有好事的闲汉端了一晚浊酒过来。
    道人小心地抿了一口,咂巴咂巴舌头,仰头一口喝干,这才意犹未尽地继续说了起来。
    “你们可莫说小道我骗酒喝,实在是这事当浮一大白!小道先要说一人,保准各位听了人人都如雷贯耳,若有一人说不知道,便割了小道的舌头去。这人了不得,乃是天上星宿下凡,文通四书五经,武修刀枪弓马,为人行侠仗义,人人见了都称真真一条好汉!你当是谁?便是咱们东京都第一游侠儿飞羽差飞羽小公爷!”
    飞羽沙和花米听到这里,一同一扭头,“噗”地一口醪糟喷了对方满脸。好吧,大家扯平。
    那道人见大家人人点头称是,便知飞羽差在此地名声大好,便随口不要钱的好话一车一篓地免费送上。赞了半天才继续说“话说这飞羽差小公爷舍了京都的安逸生活不过,立志为君分忧,伙了花岩老将军的侄子花生,也是京都著名游侠儿,二人离了汴梁,往那关中投军而去。”
    听到花生的名字,飞羽沙和花米又差点互喷一口,总算忍住没喷出来,却一起咳嗽了起来。
    “两人到得军前,不做将军校尉,只愿做一无名小卒。那该管的差官老眼昏花,哪里识得这等英雄人物?只看了看兵部出的关合,大笔一挥,便将两人送去了斥候营。恰逢关中附近有一干盘踞多年的悍匪闹起事来……”说着道人又是舔舔嘴,眼巴巴地看着众人。
    南市厮混的多是些穷汉,哪里有人有那等闲钱一碗又一碗的请他喝酒?道人见没了酒喝,便有些不大想继续说的意思。
    这边飞羽沙刚听起瘾,他火急的性子,哪里等得下去?从怀里摸出一小吊约莫五十个钱拍在桌上叫道“兀那贼道,你若是好好说,说得好时,每一段便赏你一碗酒喝。这里五十文钱,足够你喝二十五碗好酒。还不够时,钱钞小爷身上还有。但你若说的有一段不好听,便一文都没有!”
    那道人见有豪客打赏,顿时心花怒放,抖擞精神继续说了起来。
    “说到关中之地,大股悍匪早就被花岩老将军肃清。唯有这一支名唤天干寨的,有十二个大小头领,按照那十二天干,也就是十二生肖,一一排了座次,借着对地理熟悉,常年在太白山中躲藏,不时出来祸害一把。为首的一人,座次子鼠的,最是狡计多端,为天干寨立下了‘官进我退,官退我扰,官弱我打,兔子不吃窝边草’的计策。临近百姓只要缴纳保护费,不但不去祸害,有事了还为其主持公道。因此附近百姓大多通匪……”
    花米点点头,小声对飞羽沙说道“这道人说的倒也正确,大伯也曾多次提起这群匪徒,虽只五千之数,却是祸害不小,只是大军难以长驻,一直无法彻底剿灭。日后必成心腹大患。”
    飞羽沙说“既然说得好,便赏一碗酒!”
    南市貂蝉闻言便斟了一碗浊酒送上。
    道人双眼发亮,又是一口喝干,继续说了起来。
    “飞羽差小公爷与花生少爷两位侠儿到得汉中军营,刚入了斥候营,便收到急报,那十二生肖又出山打粮,破了数个寨子,抢了粮米妇人无数。汉中军镇西将军罗狰大怒,起五万大军前去讨伐。斥候营自然是先行探路。两位公子爷连椅子都没来得及坐热,便要当先出发。”
    道人说着,再看看飞羽沙。
    飞羽沙哼道“才挤那么两句就想讨酒喝?你这不是找打么?”
    道人本以为小孩子好骗,见飞羽沙不肯白给酒喝,只得打点精神继续说下去。
    “这两位公子一路打探消息、画影描图,渐渐便到了华山一带。诸位须知,这华山天下五岳之一,最是奇险不过,素有自古华山一条路之称,更是太白山脉的门户。过了此山,便是万里?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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