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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能滋润万物呀,不到五分钟,她鼻子上那原本说什么也不离开的妙鼻贴瞬间就软化,轻轻一撕就开了。
    “谢谢你,真是大恩大德啊!”她如释重负,欢呼了起来。“等一下我去洗个脸啊!”
    “不客……”他眼前一花,她人已经不见了,“……气。”
    司徒文刚低头看着手上捏着的那张黏黏妙鼻贴,不禁又想笑了。
    今天可真够惊奇的,什么不可思议的事都遇上了,她每天的日子都过得这么险象环生花样百出吗?
    “我的鼻子肿得跟面龟一样。”他才刚这么想,她就一脸悲惨地回来了。“呜呜……丑得要死。”
    他笑了起来,温柔地注视着她有些红肿的鼻子。“真可怜,很痛吗?”
    “不痛,就是肿。”她泫然欲泣。“而且我不敢出门了。”
    “只是过敏,我相信很快就会好了。”他柔声安慰道;“至于丑……我觉得一点都不丑,你的鼻子还是很可爱。”
    “骗人。”她强忍泪眼汪汪地望着他,“你现在心里一定在狂笑吧?”
    “我是那么不厚道的人吗?”他失笑的问道。
    “好吧,那你以你的洁癖和完美主义眼光来看,我鼻子这样真的很ok吗?”她小脸满是怀疑。
    司徒文刚凝视着她红绯又柔嫩的小脸,倏地心中一荡,情不自禁低下头轻轻啄了下她的鼻头。“很ok,很可爱,一点问题都没有!”
    “真的吗?”她泛红的眼眶倏地亮了起来。
    “我发誓。”他眸底笑意更形温柔。
    她总算破涕为笑。
    可是被吻的人和吻人的在下一秒钟意会过来后,双双被刚刚突发的亲昵举动给惊呆了——
    ……吓?
    *** *** ***
    “春天的花,是多么的香,秋天的月,是多么的圆,少年的我,是多么的快乐……”
    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万宝珠,口里哼唱着一首七零年代由黎锦光作词作曲的老歌“少年的我”,一踏进家门,就惊愕地看到一抹白色身影在客厅里飘,还伴随一缕幽幽的,像留声机拉长了音又快坏掉的歌声。
    “阿弥陀佛!菩萨佛祖玄天上帝清水祖师关圣帝君啊……”万宝珠吓得香奈儿提袋也掉了,双手合十拼命祷念,浑身发抖。“信女万氏宝珠从来没有做过亏心事也没有害过人……啊,那几件貂皮大衣、银狐大衣也不算啦,真的,信女买的时候它们已经挂了……”
    “姑婆,你在碎碎念什么呀?”穿着雪白亚麻长上衣,雪白织花吉普赛裙子的万小草,手上抱着一盒香蕉牛奶,脚步轻盈地舞到她的面前。“要喝香蕉牛奶吗?”
    “喝!”万宝珠惊吓地眨动着眼睫,戴满珠宝的手指紧紧捂住胸口。“差点被你给吓死……干嘛好好的路不走,用飘的?”
    万小草一怔,迷惑地低头看自己脚上的直排轮。“我是用滑的,不是飘的,你误会了。”
    “好端端的在家里溜直排轮做什么?演倩女幽魂哪?”万宝珠没好气的说,扇了扇脸道“呼,热死了,给我一杯,加两块冰块。”
    “遵命。”她轻快地溜着直排轮,稳稳地溜进餐室里加冰块,又溜了出来。“姑婆,你今天不是要去挑婚纱吗?古爷爷呢?”
    “甭提了。”万宝珠想起来就生气,使小性子地嚷道“老娘不嫁了,什么玩意儿。”
    哎呀,大事不妙。
    她急忙问“姑婆,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哼!他心里根本就没有我。”万宝珠气呼呼地道,“完全不配合我试穿那件龙袍,这样我怎么扮杨贵妃呢?还口口声声说爱我,原来统统都是假的。”
    万小草沉默了半晌,随即捧着香蕉牛奶边喝边向后转,就要开溜。
    “喂!喂!”万宝珠气急败坏的叫道;“你那是什么反应啊?难道你不替姑婆抱不平吗?你不觉得姑婆好委屈吗?”
    “坦白说……我比较同情古爷爷耶。”她叹了一口气,随即苦口婆心的道“姑婆,喜欢一个人,所以千方百计想要合法地永远厮守在一起,你们俩不就是为了这样才决定结婚的吗?可是你现在就为了古爷爷不扮那个愚蠢的唐明皇就说他不爱你?”
    万宝珠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有些困窘地看着她,“那个……你说得也有道理啦,可是我就是吞不下这口气,再怎么说,我是新娘子,而且我很紧张呢。”
    “我了解,我了解。”她咧嘴笑着,把杯子放在茶几上,伸手轻轻地揽住万宝珠的肩背。“你希望一切都照自己梦想中的那样完美,对不对?”
    “就是说嘛。”万宝珠吸吸鼻子,“我今年都七十几了,这辈子还没嫁过,就不能做点疯狂的事以兹纪念吗?”
    “当然可以。”她心疼地搂着姑婆,这才知道在惊世骇俗与众不同的老人家心里,对于未来、对于婚姻还是充满了不确定感。
    是不是只要是女人,不管几岁,不管人生历练深浅与否,在决定踏入婚姻之前都会这么憧憬又心慌?期待又困惑?
    他会好好照顾我吗?他是真的爱我吗?他以后都会宠爱我一如我们最甜蜜的那一天吗?
    小花曾经说过,要找一个成熟的、稳重的、稳定性高又有幽默感并且疼惜女人的男人真的很难。
    她是不知道难不难啦,不过她相信古爷爷会是个好丈夫,七十几岁的人还为爱疯狂成这样,他怎么可能不爱姑婆呢?瞧上回他搂着装扮成自由女神的姑婆笑得那么开心就知道了。
    门铃急促地响了起来,她们俩不约而同的望向大门方向。
    “一定是古爷爷。”
    “哼,跟他说我不在啦!”万宝珠双颊酡红了起来,却还像个小女孩般娇羞作态。
    “好,没问题,我去跟他说你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他了。”万小草拍拍屁股,作势就要溜了过去。
    “等一下!我哪有这么说呀?!”万宝珠惊慌失措,急忙站了起来。“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我自己去开,我……我自己跟他说。”
    “了解,”她笑眯眯。“收到。”
    大门一打开,古爷爷就抱着满怀的香槟玫瑰花痴情地大喊——
    “我的珠……”
    “谁是你的猪啊?”万宝珠狠狠白了他一眼,可是手已经接过花来了。
    看着姑婆又羞又喜又装模作样假意生气,古爷爷则是打躬作揖满脸赔罪的模样,万小草笑得更灿烂了。
    真好,不管年届多少岁,还为着那个人心花怒放忘忑不安羞红了脸颊,这就是爱情的魔力吗?
    呵——害她也好想恋爱哟!
    万小草的脑海蓦然闯入一张英俊严肃的脸孔,一个轻若蜻蜓点水却让人心悸的啄吻……她突然呛到,心口卜通卜通猛跳了起来,脸蛋也渐渐染成了娇艳艳的苹果红。
    啊,室内气温怎么突然上升了好几度?
    万小草拼命扇着风,二话不说把原本要给万宝珠的冰香蕉牛奶全给咕噜咕噜灌下肚里了。
    事情都过了一个星期,她究竟什么时候才会把那个甚至还算不上是吻的吻给忘掉呢?
    人家也许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万小草有些怔仲,忽然心酸酸地想着。
    *** *** ***
    司徒文刚连连写错了好几个数目字,懊恼地低咒了一声。
    他到底在干嘛?
    距离那个失控的吻——甚至还不能算是个吻——已经过了一个星期,他不断用一迭迭的文件、一个个忙碌的会议来让自己将它抛在脑后,可是不管他怎么做,都无法将它……还有小那小巧圆嫩的脸蛋自脑海中暂时驱离。
    司徒文刚,你从来不是这么纯情的男人啊,为什么却为了一个小小的、不足为道的吻念念不忘?
    是因为懊悔吻了她的鼻尖?还是懊悔吻的只是她的鼻尖?
    停——停停停!
    “司徒文刚,你究竟在胡思乱想什么?”他伸手摘下眼镜,烦躁地揉了揉紧蹙的眉心。
    一定要记得他只是去拿文件,然后一时出自恻隐之心帮她打扫房间,除此之外,他们之间什么也不是,什么也没有。
    说到文件……
    当天下班前,他才收到德森小心翼翼陪笑的电话,说爱妻小花一时记错了,文件其实早就放在董事长办公桌上……他就知道,这对夫妻根本是故意的!
    司徒文刚情不自禁有些想发笑,轻摇着头自言自语,“有必要这么不择手段把妹妹推销出去吗?”
    虽说那个拥有天使般纯真灿烂的笑脸,却有着魔鬼般制造可怕脏乱本事的万小草,绝对是生来考验男人的耐性的。
    不知哪个男人会一时走错路、踏错步,被她纯洁的笑靥给骗了,未曾及时察觉她的真本事山就贸贸然和她步入礼堂……
    想到这里,他原本幸灾乐祸的微笑突然有些僵住,心头不知怎地泛起了浓浓的不是滋味。
    那些男人怎么懂得欣赏她的纯真率直与憨厚?他们只会被万氏庞大的财产吸引,争相抢着要做她的丈夫,名为保护她,实则借着利用她的纯洁傻气掌控她名下所有的财产。
    司徒文刚的神情械乇涞靡醭零撑鹄矗乜谝徽蠹ざ耐吹胤诮逝。较朐缴
    在美国,他就见识过太多诸如此类邪恶龌龊的事情了,他经常在做公益服务时,和律师一起听过太多受骗遭丈夫遗弃并孑然一身的下堂妻,悲惨地痛泣着她们爱着的男人是如何一步步鲸吞蚕食她们的财产,利用她们的天真,把她们的一切掠夺一空。
    小草……会是下一个吗?
    他突然无法呼吸,满脑子都是傻里傻气的她因为不善理财、不懂持家,把家里搞得乱七八糟,最后被恶质的丈夫拿来当作借口羞辱、欺陵。
    最后她快乐的笑容消失,桃红的小脸苍白,圆滚滚爱笑的双眼光芒黯淡,变得诚惶诚恐,惊悸不安,害怕做错事会惹丈夫生气……
    司徒文刚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思绪越飞越远、越搅越乱,也越想越恐怖,他焦虑不安地站了起来,思索了半晌,随即抓起电话按下一串号码。
    “喂,我是韩德森。”
    “德森,除了我以外,你们还试图把小草推销给谁吗?”他咬牙问道。
    韩德森在电话那头愣了几秒,“什么?”
    “不要装傻,我只是想知道你们会不会逼小草随便找个男人嫁掉?”司徒文刚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扯到这边来,但是他越想就越有可能。
    他焦灼的胸口始终难安,没有讨个踏实的保证,他连坐下来的心情都没有。
    韩德森沉默了半晌,精明如狐狸的他立刻嗅出了什么,因此故意慢调斯理地道“这个……你也知道的,诚如我说过,小草个性太善良太天真,老是对人太有信心,又没有谈过恋爱,所以……”
    “讲重点。”他咬牙切齿,素来自傲的耐性与内敛不知怎地,在此刻全然消失殆尽。“有还是没有?会?还是不会?”
    “有,我们也有找过其它人。”韩德森说完忙咬住拳头,强自吞下狂笑的冲动后,继续装出为难的声音道“我和小花的意思是,想要帮小草找个好丈夫,以后就不用替她担心会被人骗了。其实我们最希望看到的是你和她在一起,可是你反对的意思那么坚决,正所谓强求的姻缘不圆,我们也只好死心,另做他想了。”
    “韩德森,小草是人,不是根草,没有过问她的意见就随随便便拔给别人栽种,这是极度残酷无情不道德——”
    “司徒兄,你如此愤慨是为哪般?”韩德森毫不掩饰满腹的浓浓兴味。
    “我——”司徒文刚脑中登时一片空白,哑口无书。
    是啊,他这么愤慨是为什么?
    这件事不是和他无关吗?从头到脚彻头彻尾一点关系都没有。
    ……不对,还是跟他有一点关系的,至少他曾经打扫过她的房间,他了解她的习性,他知道她天真到什么地步。
    “你好像很关心我小姨子。”这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
    司徒文刚一时语结,好半晌后才勉强道;“我只是……不想看见我认识的人遭遇不幸福的婚姻,尤其是被逼结婚”。”
    “司徒兄,我和小花眼光还不错,你尽可以放心的。”韩德森说得一本正经,其实已经在电话那端笑到肚皮快抽筋。“对了,约翰内斯堡的厂商今天早上传报价单来了,如果你看过觉得没问题的话,我们就——”
    什么?就这样三言两语就把这么严重的大事交代过去了?
    司徒文刚胸口涨满了熊熊的怒火和不平,耳畔嗡嗡作响的声音他根本没听进去。
    满脑子尽是那个傻气的妙鼻贴女孩,即将被两个热心过度又自以为是的“人口贩子”给连手推人危机四伏的婚姻里……
    第五章
    万小草一身碎花蕾丝洋装,脖子系着香奈儿山茶花颈带,雪白纤细的小脚穿着“万人迷”清秀伊人系列的淡绿色凉鞋,坐在咖啡馆里啜饮着咖啡,边吃蛋糕边紧张地等人。
    她等的不是谁,就是那个消失了一个星期又十二个小时——这可不是她特地在计算啦——的英俊财务长,洁癖男子汉司徒文刚。
    她真的万万没想到,他会打电话约她出来见面。
    这就是约会吗?他在追求她吗?他们开始要谈恋爱了吗?
    万小草心慌意乱得手足无措,虽然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应该是她自己想太多,但她还是满脸傻笑地打开衣柜,换过一套又一套的衣裳,在穿衣镜前端详了几百遍,最后快迟到了才匆匆忙忙换上第一次拿的那一套衣服,冲出大门招了辆出租车就来了。
    结果,她还早到了十五分钟,并且在坐下来后才发现家里有车有司机,干嘛坐出租车?
    不过这些统统都不重要了。
    他究竟约她做什么?
    她紧张得坐立难安,一下子傻笑,一下子又用手压着怦怦乱跳的胸口频频深呼吸。
    真是见鬼了,她到底在干什么?
    又不是没见过他,而且前几次见到他也没这么慌张,万小草觉得自己都快得失心疯了。
    越紧张就越想吃东西,她开始吃第四杯提拉米苏,吃得糖粉和可可粉掉得四处都是。
    司徒文刚推开咖啡馆的大门,一眼就看见了桌上滚满面纸团,三个空点心杯东倒西歪,以及整张小脸都快埋进提拉米苏里的万小草。
    黏答答的糖粉、皱巴巴的面纸小山、她鼻端沾了可可粉、一坨咖啡慕司在汤匙边缘要掉下掉……
    他有心肌梗塞的冲动。
    叹了一口气,司徒文刚缓缓地走向她,从沉静的脸庞上丝毫看不出他内心的天人交战。
    为什么会打这通电话约她出来?难道他想让事情越演变越复杂吗?他希望火烧到他身上吗?
    他也不知道。
    但他就是没有办法漠视这一切,一如他无法假装对她脏乱不堪的房间视而不见。
    她和脏乱,这两样肯定是他的罩门死|岤。
    他轻轻地拉开椅子,取出一张面纸擦了擦上头落了根发丝的椅面,这才在她面前坐下。
    “等很久了吗?”他温和的问。记得自己切确约的时间是十一点二十五分,现在是十一点二十四分。
    而以她面前的三个空点心怀和小山般的面纸团算来,她至少已经在这里等了十分钟以上。
    “没有,一点点,我也刚到没多久,才十五分钟而已。”万小草小脸红红,紧张到给了他四个答案。
    对于她杂乱无章的回答和满桌的垃圾,司徒文刚紧绷的神经再度揪紧了起来,但是他难得的没有心悸愠怒,只是轻喟一口气,莫可奈何地笑笑,然后动手整理起桌面。
    万小草真的没有见过比他还爱干净的人,他甚至向服务生要来一迭再生擦手纸,用开水浸湿了纸,然后仔细擦拭掉桌上被蛋糕、糖粉、可可粉沾过的黏腻。
    她满心敬佩极了。
    如果不是知道他是“万人迷”的财务长,她一定会以为他是从英国皇室管家学院出来的,而且绝对是第一名毕业。
    “你……呃,要不要喝点什么?还是吃蛋糕?他们的提拉米苏很好吃喔。”她热心地推荐。
    “谢谢。”他勉强在听到“提拉米苏”四个字时没有眉头打结。“我刚刚点了咖啡。”
    “噢。”万小草不好意思地笑笑,“那……我可以继续把我的提拉米苏吃完吗?”
    “当然可以,你请便。”他努力不要把她手上那杯糊糊烂烂的提拉米苏抢过来丢给服务生拿去扔掉。
    他绝对不是个控制狂。
    而且平心而论,她吃东西的模样很有趣,彷佛吃进嘴里的是什么绝世美味一样。
    “你的鼻子还沾着可可粉。”他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冲口而出。
    “哪里?”她一愣,举起袖子就要擦。
    “我来!”他惊出一身冷汗,急忙拿过面纸替她擦掉鼻尖上的可可粉,动作轻柔得连自己也没发觉。
    她的鼻子总是爱和她作对……
    他的眼神不自觉柔和了起来,“你的鼻子好多了,看过医生了吗?”
    “它自己好的。你……还记得我的鼻子呀?”她受宠若惊道。
    他当然记得。
    糟糕的是他记得的不止是她的鼻子,还有她的笑容,她的眼神,她身上宝宝般的奶香味……
    法律应该严格禁止这款牛奶香皂给五岁以上的人使用——正确来说,是严格禁止给小草使用。
    因为她身上的牛奶香皂味道和她独特宁馨的气息混合了之后,会产生一股难以形容的致命吸引力……
    司徒文刚,你病得不轻。
    他硬生生把乱乱飘的思绪给拉了回来,捏了捏眉问,略显烦躁地道“我不记得你的鼻子,我只是……随便问问。”
    “那你就是在关心我的鼻子啰?”她兴奋得眼睛都亮了。
    “我、只、是、随、便、问、问。”他咬牙切齿的挤出话,鬓边突突抽痛。
    “好啦、好啦,随便你怎么说,反正我知道你在关心我就是了。”万小草乐不可支。
    司徒文刚啼笑皆非。
    她根本就没有在听他说话。
    “听着……”他深吸口气,力图恢复镇定冷静。“我今天冒昧约你出来,是有件重要的事想要跟你谈谈。”
    “希望不是要讨论我的房间。”她眉开眼笑的表情陡然变得异常心虚,越讲越小声。
    一个星期前蒙他大力整顿过的那一小片“人间净土”又再度“哀鸿遍野、生灵涂炭”了。
    不过这次不完全是她的错,而是邻居柯先生托她顾一下的那几只流浪狗不知道为什么别的房间不闯,偏偏冲进她的房间,她只不过转过身要去开狗罐头,它们就溜进去开“轰趴”了。
    还好阿清嫂恰巧出门买菜,不然她这次铁定会连人带狗被撵出去!
    唉,她也很无奈说。
    幸好那几只流浪狗总算给她三分薄面,没有在里头留下几坨纪念品给她。
    “你的房间?!”司徒文刚听见了,严肃的脸庞熊熊又扭曲了起来。“你的房间又怎么了?又变乱了吗?”
    不对,应该说她的房间从来没有不乱过,可是她该不会连好不容易整理出的一小片干净地带又弄脏了吧?
    他火气直冲脑门。
    这个脏小孩!到底想怎样?
    “没有,没有。”她拼命摇头,举起三根手指头发誓。“我有整理过了,真的,我还拿了水桶冲过地板——”
    “是吗?”他怀疑地盯着她,“你在冲地板之前有没有先把地上的杂物都整理完毕?”
    “呃……一点点。”她被他的眼神看得心惊肉眺。
    “是——吗?”他冷哼。
    万小草刹那问真希望自己被提拉米苏噎到紧急送医,这样就不用面对他的怒气了。
    呜……不是浪漫的咖啡馆约会吗?怎么会变这样啦?
    *** *** ***
    后来万小草被强押上车……不对,因为司徒文刚完全没有动到手,只用一个凌厉的眼神就让她垂头丧气乖乖上车。
    他的车就跟他的人一样,干净到一尘不染,万小草如果不是太颓丧,还真想跑去检查一下轮胎是不是也没有灰尘敢黏在上头?
    不过稳重的财务长就是不一样,他开的车是黑色奔驰,不像她马蚤包的姐夫开保时捷跑车。
    他真是个很不一样的男人啊。
    万小草霎时忘却危急的状况,紧绷的心情,甜蜜蜜地傻笑了起来。
    司徒文刚奇怪地瞥了她一眼。
    在笑什么?
    他忍不住伸出右手敲了敲她的头,“醒醒。”
    “噢,很痛耶。”万小草双手抱着抽痛的脑袋,着恼地白了他一眼。“干嘛敲我?”
    “你在流口水。”他一脸正经的睁眼说瞎话。
    “真的吗?对不起。”她赶紧擦了擦嘴巴,心下狐疑明明是干的,但还是不敢辩白。
    搞不好她的口水没有挂在嘴边,而是滴到他干净的真皮座椅或是干净的车厢地毯上了。
    “没关系。”他强忍住笑,清了清喉咙道。
    她实在……很好骗。
    司徒文刚一向受不了笨蛋,却对她有着莫大的容忍度和宠溺感,只是他还没有自觉到这个事实。
    “那个……”
    “嗯?”他挑眉。
    “我肚子饿。”她害羞地摸摸肚子,神情有点窘。
    “肚子……”他睁大眼睛,惊愕道“你刚刚不是吃了四杯提拉米苏吗?”
    “提拉米苏又不是正餐。”她理直气壮的回道。
    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后来一想,的确是有听过对女孩子来说,“甜点”是用另一个胃来装这种说法的。
    “好吧,你想吃什么?”他叹了口气,认输问道。
    “蜜汁烤肋排。”她灿烂一笑。
    他有些哭笑不得。“你还真是毫不考虑。”
    “我个人对于美食的品味是略有涉猎啦。”她洋洋得意,以为他是在赞美她。
    他不知道该气还是想笑,但更想要狠狠地吻得她晕头转向。
    司徒文刚英挺的脸庞微微抽搐了一下,急忙收起失控荡漾的心情,轻咳了一声,“嗯,好,就去吃蜜汁烤肋排……但是吃完就要马上去你的房间。”
    “什么?!你、你这样会不会太心急了点?”万小草登时羞得不得了,一边捂着滚烫的小脸,一边拼命挥手。“我们认识还不到两个星期,而且我都还不了解你,还有,我们俩之间还有很多歧见没有解决,我也还没确走到底该不该谈恋爱,是不是喜欢上你了,在这个时候就冲动乱性好像不太好……哎呀!总之我心里很乱,我不知道啦!”
    司徒文刚险些撞车。
    幸好他及时踩下煞车,没有直直撞上前面正在等红灯的车子,但是突如其来的冲力也使得他俩往前冲跳了下。
    “好危险哦!”她死命抓紧安全带,“吓我一跳。”
    他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我才被你吓一跳。”
    “干嘛?”她无辜地眨眨眼睛,“咦?我认得这个眼神……喂喂喂!你该不会又要生气了吧?”
    “你还没有见过我真正生气时的样子。”他的话从齿问一字一字进出。“万小草,你刚刚到底在讲什么东西?”
    “是你说要去我房间的。”她瑟缩了下,有些不甘愿地抗议道;“我只是在告诉你我不是个随便的女孩子,我们两个起码也要再认识久一点才……”
    “才什么?”他知道她在说什么,他完全知道——该死的连他燥热马蚤动的胸膛和灼烫坚硬的下腹也都知道她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要命,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缠绕在他们之间的电流已经噼哩啪啦窜烧得太危险,只要任何一个轻举妄动,他怕他会……
    “才能做那件在床上咿咿哦哦滚来滚去的事情啊!”偏偏万小草这个大嘴巴还是说了出来,并且还给了他一朵娇羞无限的腼腆笑靥。
    就是这一朵笑,瞬间冲击、瓦解了他这些天来最后一丝自制的理智。
    司徒文刚倏地倾身过去,大掌稳稳地定住她的后脑勺,狂野炽热的吻落在她的唇瓣上,紧紧封住了她。
    本想再进一步多做解释的万小草霎时呆住了,滚圆的大眼睛还来不及闭上,就已经被他激狂缠绵的吻给吻得魂都掉了……
    他的香味、他的体温、他性感的男人气息,远比她最爱吃的巧克力蛋糕还醇厚,勾魂摄魄地将她彻底席卷、包围着,他的唇、他的手在她身上点燃了某种神奇又战栗的魔法。
    绿灯亮了,后头响起的阵阵催逼的喇叭声,也无法惊醒他们俩越吻越深越渴望的热焰狂潮。
    原来,这世上真有干柴遇上烈火这回事的。万小草脑袋里模模糊糊地闪过这个念头。
    第六章
    结果,饭也没吃成,房间也没看成,她就被脸色铁青的他给匆匆送回家了。
    万小草就算作春梦也没料到初吻的对象居然是他——
    当然他的吻功一流,她的灵魂都快为之融化了,可是在他俩结束那突如其来,却纠缠忘我的一吻后,司徒文刚随即惊震骇然的表情也让她坠入了五里雾中。
    她做错什么了吗?还是太忘情咬到他了?
    看着他越来越严肃、越来越皱紧的眉头,她一路上惴惴难安地偷偷瞄着他坚毅的侧脸。
    可是她什么也不敢问,他也什么都没说。
    万小草失魂落魄地走进家门,还不忘回头迷惑受伤地望了他一眼。
    宾士车并没有立刻驶离,司徒文刚自打开的车窗静静地注视着她,深邃的双眸里有着一抹什么……
    但是她还来不及辨别清楚,暗黑色的车窗已经缓缓上升,无情地隔开了他们。
    她怅然若失地凝望着黑色的奔驰渐渐驶离视线,方才在车上脸红心跳的亲密时刻仿佛只是梦一场。
    自始至终,她还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为什么生气?他为什么吻了她?他为什么又再度生气?
    “唉,爱情真的好难哪!”她捂着额头有气无力地走回屋里。
    阿清嫂在厨房里炖着香喷喷的卤肉,可是她什么味道都闻不到,什么都不感兴趣。
    “我回来了。”她闷闷道。
    “小草小姐,我还以为你要在外头用餐呢。”阿清嫂自餐室跑出来,手上的杓子里有一块卤得喷香的红烧肉。“来,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对不起,阿清嫂,你找别人吧,我吃不出来……”她一脸忧郁。“不对,是我不想吃。”
    “小草小姐,你、你还好吧?生病了吗?”阿清嫂大惊失色,她从小姐小的时候看顾到现在,从来没有见过小姐没精打彩的凄惨模样。“你的脸色很苍白……你的嘴唇怎么了?”
    “我很好。”万小草下意识地捂住曾备受怜爱过的微肿唇瓣,二话不说忙闪向上楼的阶梯,惊慌害羞得落荒而逃。
    直到跑回自己房间,急急窝进熟悉的桃红色沙发里,她胸口紧缩得几乎绞疼了起来。
    他的吻、他的气息仿佛还在她鼻端,他温柔的替她擦拭掉鼻子上的可可粉,微笑着摸摸她的头……那股亲昵柔情氛围好似还在她身畔紧紧萦绕着,好像他依旧在她身边。
    她再次碰触自己的唇瓣,随即像烫着般急忙缩手,心下怦然狂跳不已。
    天哪,她是“真的”和他接吻了!
    她晕了……
    *** *** ***
    “该死的!我究竟在做什么?”
    司徒文刚将宾上车停在万家后花园的外墙下,神情抑郁地往后靠在椅背上,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他深深为自己可鄙的行为感到不耻,他竟然占了一个天真小女人的便宜,就算他天杀的想要她,也不行!
    事情究竟是怎么演变成这副局面的?
    他从来没有把小草当作可能的对象,更何况他从来就没打算找对象!他的洁癖不仅止于卫生和行为上的,还有精神层面的。
    他非常挑剔,将来的对象一定要和他有共同的认知和兴趣,而且绝对要和他一样整洁成癖才行。
    因为他深深明白,唯有个性相合的人才能够不必为对方而改变,无论是谁,硬是强迫对方适应自己都是不道德的。
    所以他未来的妻子一定要爱干净,就跟他一样。
    光就这一点,小草就不在他的名单上了……可是他想骗谁?这株小草早就彻底颠覆了他所习惯的一切,还把他的世界搅弄得天翻地覆。
    司徒文刚凝望着墙后方的洋房,隐约只见得到一点点欧式的屋顶,看不见她的房间。
    可是他却不由自主想象着她现在会不会躲在房间里哭泣?因为他这个可恶的、卑鄙的家伙非但唐突了她,还凶巴巴地硬把她载回家,甚至连“再见”都没有说一声。
    他心口隐隐纠结着一抹撕裂般的痛楚和不舍,内疚与怜惜的情绪交错着,有股强烈的冲动想要直接翻墙进去向她赔罪,并且好好抚慰她受伤的心。
    真要命,他这辈子从来没有做过这种失控的浪漫举止。
    “冷静点,司徒文刚。”他低咒着,深吸一口气。“一定还有别的方式,更好的方式。”
    他今天已经吓够她,也吓够自己了,如果他俩真的注定有缘分,那么就用正常的方式和程序来进行吧。
    司徒文刚终于露出了一抹镇定的、沉静的笑容。
    *** *** ***
    第二天早上,阳光灿烂的星期天,是一个诸事大吉的好日子。
    司徒文刚高大英挺的身子伫立在万家的门前,腼腆又有一丝困窘地注视着门铃。
    他从来没有主动追求过女人。
    从前谈过的每一段感情,对他而言都轻而易举不费任何一番力气,舒服的在一起,轻松的分道扬镳,很自然,也很符合现代男女之间你情我愿,合则来不合则去的原则。
    但小草……就是不一样。
    她带着不按牌理出牌的笑容和姿态闯入他的生命里,至今他还头晕目眩无法清楚思考,细究这股不断在他心头涌现酸酸甜甜又气急败坏的滋味是什么?
    大部分时候他都在生气,并且想把当年教她公民与道德和健康教育的老师拖出来狠狠炮轰一顿。
    可是同时他也莫名怜惜着她傻呼呼的纯真模样,以及有本事对抗他严峻的要求和难搞的洁癖的勇气。
    话说回来,她可能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对抗什么东西?她只是一皮天下无难事。
    他苦笑。以他这些日子以来对她的了解,后者才是真正的答案。
    总之,没有道理可循,没有办法解释,他就是忘不了她也舍不下她。
    听以这门铃到底按是不按?
    “请问……”标叔头上捆着一团纱布,迷惑好奇地出声,“财务长,你在做什么?”
    司徒文刚悚然一惊,猛地回头。“呃,我只是……标叔,你的头怎么受伤了?”
    “受伤?没有哇。”标叔沾沾自喜地指指自己的头,献宝道“小花小姐昨天晚上帮我缠的,说米兰最近正在流行这种头巾风哦!”
    “喔,嗯,那很好。”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更不敢露出同情的眼光。
    看来董事长最近又开始思索新风格了,标叔正好是她的头号实验品。
    “财务长,你要进去吗?那我帮你按门铃。”标叔热心地提议。
    司徒文刚还来不及阻止,标叔的手就用力按下门铃,然后满脸热切得像只向主人讨好的宠物般,期待地看着他。
    “谢谢你,你做得很好。”他只好大加赞美。
    大门打开了,阿清嫂头上也缠了纱布,不过是梦幻紫色。
    显然是二号实验品。司徒文刚一脸骇笑。
    “财务长,嗨!”阿清嫂一见到他,兴奋得脸红通通,心里小鹿乱撞。“我这样好看吗?小花小姐说这是米兰最新流行哦!”
    “呃,很好看。”他昧着良心道。
    “真的吗?呵呵呵……”阿清嫂笑得花枝乱颤。
    “请问……”他试图说出此行来意,“小草她——”
    “小草小姐?她走了。”
    走了?
    他脸色登时大变,一把抓住阿清嫂,急声问“她去了哪里?什么时候的事?她为什么要走?她……很伤心吗?”
    该死的,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阿清嫂被他这么大的反应给弄懵了,愣愣道;“小草小姐去附近公园啊,我不知道她伤不伤心,不过她是骑脚踏车出去的。”
    他僵住了,瞬间如释重负又啼笑皆非。“原来如此……我还以为……阿清嫂,还是谢谢你!”
    阿清嫂突然被这位大帅哥感激地抱了一下,不禁喜出望外,即使司徒文刚已经转身大步奔向奔驰车,她仍旧愣在原地梦幻地傻笑。
    标叔有一丝吃味地站在一边,咕哝道“凭什么财务长有抱你没有抱我?我这头巾也捆得不错呀。”
    “你要怎么跟老娘比啊?老娘就是长得天生丽质难自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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