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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江考查完了以后,庐山就在旁边,肯定要去玩一玩的。
    其实黄山离那儿也不远,但是绕路了。黄山本是张工向往已久的,黄山风景如画,常言道,看完黄山不看山。许多画家,摄影家,来黄山写生、创作,流连忘返。
    但是张工他们不敢去,别说去,连想都不敢想,考查是大事,不能耽误时间。那时候的人是很守规矩;不,张工是很守规矩的。
    从庐山景区大门,乘索道车,越过松林,从松林顶上看,一棵棵松树尖顶,像一把把利剑似地从脚下掠过,这感觉张工有些熟悉。
    这使他想起小时候,在海里乘着小船看海下的海带像森林一样,一根根直立着,其间阴森森的,深不见底,使人产生一种畏惧感,这便勾起了思念家乡大连的情感。
    再看松林旁边的山路上,三五成群的游客,在土坡上攀爬,倒不是为了省钱,而是在享受一种别样的乐趣。张工他们身负重任,时间是挤出来的,很宝贵,便无暇享受登山的乐趣了。
    大约十多分钟,索道车便到了庐山街上,真是方便得很。庐山是自然景观和人文景观具备的风景名胜,几次庐山会议都是在这里开的,有主席赋诗吟诵的庐山仙人洞,也有蒋某人下榻的“美庐”;
    历史上,李白、杜甫、苏东坡、唐伯虎都光顾过这里,张大千还画过一幅长卷:庐山图。走在街上颇有历史穿越感,历代的历史被浓缩到了一条街上,使人百感交集。Wωw.Ч㈦7zw.có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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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工一行三人,走在微带斜坡的马路上,颇有感触。刘义迈着正步对张工说:“您就是蒋某人,我就是您的护卫,想当年,蒋某人就是这样,在这条街上漫步的。”
    “张工,他在骂你呢,他说您是蒋某人。”洛雁小声挑拨说。
    “哪里是骂我,他在恭维我,我哪敢比蒋某人?”张工笑着说。
    “蒋某人是人民公敌,人民的罪人!”
    “蒋某人是个历史产物,没有蒋某人还会有王某人、赵某人、李某人。他能接下孙中山的衣钵,指挥千军万马,调动各路将帅,便不是寻常人物。我一个小小的草民,哪能跟他比?”
    刘义没听见他们在说什么,把腿抬得更高、更直,对张工说:“现在你是拿破仑,我是你的卫队长。”嘴里模仿着:“咵、咵、咵”的皮靴声,举着右手,向张工走来。
    “张工,他又在骂你,他说你是拿破仑、战争狂!”洛雁又在浇油。
    张工说:“他不把我说成希特勒、墨索里尼、东条英机,就已经算客气的了。”
    刘义指着洛雁说:“你不要挑拨,我说的都是好话。”
    洛雁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哎呀,下雨了!”洛雁惊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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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地下雨了,雨还不小呢。庐山顶上就是这样,云雨无常,一会儿大雾变成雨,一会儿又雨过天晴。
    刘义把收起来的一次性雨衣拿出来,一人一件;红、黄、绿三种颜色,在雨中十分鲜艳,好像是一排红绿灯一样。
    今天看不到云海了,山谷里没有云;没有云,有没有云的好处。虽然看不到云海,体会不到腾云驾雾的感觉,但是却能看到平时看不到的山谷的真面目;
    好大的一个山谷,就是一个大天坑,好多奇峰异峦,就长在天坑的边缘,在这无云的山谷里,可以将奇峰的根基、脉路,看得清清楚楚,更显得群峰的高大雄伟。
    苏轼的诗: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写的就是这里。
    —·—
    “洛雁,有本儿没?”
    洛雁急忙打开背包,抽出一个大大的速写本。
    张工惊奇地问:“哪儿来的?”
    “在街上买的呀。在船上看到您的速写那么漂亮,我也想学学。”
    “不行,现在任务那么重,哪有时间练习速写?”张工说着,一把抢过来:“没收了。”
    洛雁吓得不行,急忙上来抢。
    张工说:“看你小气的,借来用用,回去还你。”说着便打开本子画了起来。
    先从主峰画起,然后画右边的,再画左边的,三五分钟一张,不到半个小时画了九张。
    洛雁在一块光滑平整的大石板上,按次序摆开来,惊讶地发现,每张之间衔接得那么准确,竟然像一幅完整的手卷,便忙问道:“张工,您怎么衔接得这么准。”
    张工说:“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难的是胸中要有全局,所谓胸有成竹是也;不难的是,我每画完一张,把两旁该连接的地方,在下一张上做了记号。”
    洛雁说:“我怎么没看见什么记号?”
    张工说:“只需用指甲掐一下就行。”
    洛雁把每一张画都仔细看了看,确实都有指甲印。
    “张工,您太精灵了。”洛雁说。
    “戏法人人会变,各有巧妙不同;行家看门道,力巴看热闹。只要我一指点,一点儿稀奇也没有了。”
    “张工,回去以后把这幅庐山图,和船上画的三峡千峰图,用宣纸画出来吧!”
    “我们家一共还不到三十平米,哪有地儿啊?哪儿有墙呀?哪儿有纸啊?哪儿有钱哪?哪儿有空儿啊?”
    “倒也是,四无阶级,一个高级工程师,住二十几平方米,还摆不下一张画案;挣一百来块钱,还不够买几张宣纸!”
    “就这样裱起来,当册页看吧!还不占地方。”
    “那倒是!”洛雁说。
    —·—
    下一站是芜湖,芜湖不得不去。
    芜湖化工厂有两个机械窑,是郑主任一直主张用的干燥设备,它是在手工烘窑的基础上进行了机械化改造,不用人工装盘、推车,也不用拱进七八十度的烘窑里去翻盘子了,看起来已经很先进了,只是热效率太低,只有百分之四。
    这回派刘义来,就是代表郑主任监督考查的进程,随时向郑主任电话汇报,以免张工这个自由主义者,为所欲为。张工还是尊重郑主任的意见,特意在芜湖停下来,考查一下机械窑的使用情况,以便向郑主任汇报。
    进了芜湖化工厂的干燥车间,只见两条巨龙卧在车间的地坪上。每条长龙有五十米长,四米宽,
    膏状物料从龙头上装进去,经过两个滚筒挤压,从一个带孔的钢板上漏出来,像北方人压饸饹面一样,面条样的物料流淌到不锈钢丝网上,钢丝网由电机带动,徐徐地前行。
    两旁装有二十多台蒸汽加热器,把热风从筛网下面吹过物料层,经过五十米长的不锈钢丝网,物料便被吹干,就落入尾部的一台粉碎机进行粉碎、过筛、包装。
    幸好产品价格昂贵,他们生产的是电视机荧屏上的涂料——氧化锶,才承受住了这么高的干燥成本。关键是热效率太低,最后还要粉碎,筛分,需要解决粉尘飞扬问题。
    张工想,把这个调查结果带回去,郑主任和厂里支持上机械窑的同志们,就不会再坚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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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顺着长江又拜访了几个厂家之后,师徒三人便乘船奔赴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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