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藏【第一小说网www.diYishU.Cc】，大奉打更人最新章节无弹窗免费阅读！
进了喷雾干燥机厂，先安排在招待所住下。
招待所的档次相当于三星级宾馆，一溜十个标间，每个标间两张床位，带空调、带洗浴间。
一会儿服务大嫂端来了一壶茶，给三位倒上。张工和刘义住这屋，洛雁一人住隔壁。
洛雁洗漱完毕，跑到张工房间，惊讶地说：“他们村子这么漂亮，我简直都不敢相信。”
张工说：“无锡市像这样的村子很多，有的比这里还富，这就是科学技术的魔力呀。他们村每家每户至少都有一个在厂里当工人，已经变成工业村，种田已经变成副业，种不种都无所谓，也不靠一两亩田刨出的那几百块钱；
“他们准备把所有的田都包出去种，自己村里的人全部到厂里当工人。”
洛雁说：“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这都是一路上老马不停嘴地跟我说的，你没听见？”
“我听不懂他那无锡话，再说，我也困得不行，睡了一路。”说完又打了一个哈欠。
一会儿，老马跑进来，请他们去吃饭。走进食堂，中间一张大圆桌，能坐十几个人，老马把他们安排下之后，有几位干部陆续到来，老马为他们一一做了介绍。
今天人到得真齐，厂长、书记、销售科长、技术科长、生产科长，都到齐了。听说是四川来的，要跟厂里做笔大生意，都带着好奇的眼光，想跑来听个究竟。
开始上菜了，都是太湖里产的东西，一会儿便摆了一大桌。
田厂长说：“听说张工是大连人，海鲜是吃够了的，今天请你们尝尝湖鲜，现在讲究鸡鸭鱼肉不上席，可是我们太湖的鱼鳖虾蠏，虽然不如你们的海鲜好，但是别有一番风味吔。”
于是便给客人斟酒。
斟到洛雁处洛雁把杯捂起来，说：“我不会喝酒。”
田厂长说：“这是我们无锡的米酒，很甜的，不醉人；到我们这里来的客人必须喝酒，不喝酒，是不给你谈生意的。”ΗTτ<a href="Ps://? target="_blank">Ps://?/a>?肆柒⑦ＺＷ.℃οＭ
洛雁把杯藏到怀中说：“我不谈就是了，我们张工和您谈。”
“他是他，你是你，都是我的客人，一个也免不了。”
洛雁拧不过，只有把杯放下，一边在叫：“好啦，好啦！”一杯酒已经从杯边上漫了出来。
田厂长端起杯说：“今天张天翼工程师，带领两位助理，不远万里来到无锡，将给我们厂带来运气、带来福气。我代表太湖田庄喷雾干燥机厂全体职工、全村村民，祝三位客人旅途快乐，考查顺利，干杯！”
大家都站起来，互相碰杯、祝贺，然后一干而净。
洛雁端起杯呡了呡，确实很甜，一股米香味，不知不觉地把一杯酒呡完了。
田厂长说：“好样的，强将手下无弱兵，女将也这么能喝！”说着，一杯酒又被满上。
洛雁还没来得及躲避，望着这第二杯酒，哭笑不得，只好认了。
太湖特产，银鱼，像面条似的，煎得焦黄酥脆；太湖螃蟹正当深秋，一个足有八两，肥得流油，不比阳澄湖的差。
阳澄湖大闸蟹当时在市面上已经上百元一斤了，一只螃蟹相当于张工一个月的工资，张工望着这一个月的工资，有点不敢下筷。
坐在他旁边的技术科长小于——刚毕业的女大学生，看出了张工的意思，拿起一只揭开盖子，放到张工的盘子里说：“张工，您尝尝，比你们大连的海螃蟹如何？”
张工直喊“谢谢，谢谢！当然比海螃蟹好，海螃蟹肉粗，湖螃蟹肉细、肉嫩、壳也薄，在市场上卖一百多元一斤呢，这一只都赶上我一个月的工资了。你说，这一个月的工资几口就吃了，我忍心吗？”
小于科长说：“您放心，不跟您要钱，只要您把生意做成了，我包您螃蟹吃够了再走！”。
田厂长批评她：“你说什么哪，不管生意成不成，都是我们的客人，咱们今天不准谈‘生意’二字，只管吃菜、喝酒。
“来，我敬三位客人一杯。”田厂长端起酒杯，等着三位拿起杯来。
洛雁皱着眉头说：“厂长，我都喝多了，您看我脸都红了，我就免了吧！”
“不行，小姑娘脸红了好看，把这杯干了，不喝三杯不准过岗。”
“田厂长，您错了，喝了三杯才不准过岗呢。”
“那是景阳岗的规矩，我这是田庄厂的规矩，干！”
洛雁只得干掉。她的确喝多了，有点头重脚轻、云里雾里。
小于科长急忙过来扶她。洛雁站起来，脚下好像踩着棉花，软软的，走不直路。
小于科长埋怨道：“就是田厂长，人家小姑娘，灌人家干什么？”
田厂长笑道：“喝得醉的人心诚，这种人好交。”
小于只有把洛雁掺回房间，到了卫生间就吐了。小于只有帮她擦洗，伺候她睡下，当晚只有在她屋里陪着了。
小小年纪，千里万里，出差跋涉，真不容易，小于科长陪着掉了几滴眼泪。
—·—
第二天早饭以后，张工和刘义散步，溜溜达达就逛到了装配车间。
车间里正在装配着三种雾化器，一种是气动的，一种是皮带的，一种是齿轮的。张工一边撒着香烟，一边和工人聊天。
张工问：“为什么要用三种传动方式呢？”
工人说：“风动的是用在小型机上，小型机转速太快，要求三万转，齿轮受不了。”
张工说：“风动的容易丢转！”
工人说：“看来您是个行家，就是这个问题解决不了。尤其是一加料，风就吹不动，马上就掉转儿，说是三万转，实际上两万转都达不到，产量也就上不去。”
洛雁在旁边插话：“张工，您能解决吗？”
“咦，你怎么来了？”张工问，“你不是醉了吗？”
“好了，就怪昨天的酒太好喝了，就多喝了两杯。”
“坏事就坏在馋上！”
“放心吧张工，以后不会啦。您说，您有办法吗？”
张工说：“可以用高速电机，现在纺织厂和磨床厂都在使用，效果很好，不过要加变频器，慢慢启动，启动快了容易断轴。小型电机最高能达到七万转呢。我就准备使用在大型喷头上。”
工人说：“那太好了，用高速电机，就不用皮带和齿轮箱啦。产量解决了，寿命也解决了，张工，您怎么不早来呢？”
张工小声说：“别吵吵，我这个还准备申请专利呢。”
等到张工走了以后，这个消息一传十、十传百，一会儿全厂都知道了，这个围绕他们厂几年的烦心事儿，让张工一眼就给看穿了，一句话就给点破了。
真是四川大山里出能人哪。自此，全厂人都另眼看待这位四川来的张工程师和他的两位助理。
张工迈步来到铆焊车间，指着车间里立着的一座座塔，对两位助理说：“这就是他们做的最大的塔，直径三米，高六米。我们要求的塔是直径八米，高十六米。
“这么大的塔无法在公路和铁路上运输，也不能在车间里装配。因此要做成一瓣一瓣的，运到四川现场去组装，这是他们厂从来没干过的大设备，我们一定要帮他们的忙。”
说到这里，技术科的小于科长过来请他们去开会。
首先问了洛雁：“小洛，怎么样，好了没有？”说着去摸她的额头。
洛雁忙把她的手推开：“小于科长，别那么婆婆妈妈的！”
小于说：“没我这个婆婆妈妈陪着你，谁给你擦洗收拾！醒了酒就不认人了！”
“谢谢你还不行吗？别老提老提，羞死人了，下次你再叫我喝酒我也不喝了。”
小于说：“下回再说下回的吧！”
—·—
在田庄厂会议室里。长条桌的一边是客方，张工居中，洛雁和刘义一边一个。自从南京那件事以后，就是一边一个，你在左边，我就在右边；你在右边，我就在左边，把张工当作分水岭了。
张工也觉得十分别扭，但是没办法，已经形成这种局面了。
厂方这边，田厂长居中，两边分坐着技术科小于科长、陈总工程师、生产科长和销售科长。还有些技术人员都坐在后排旁听。
张工首先发言，介绍了此来的目的、任务，以及对整个工程的想法，合作的意见，整整阐述了半个小时。张工讲完以后，大家齐声鼓掌，经久不息……
田庄干燥器厂从投产到现在，接待的客户上千，还没有一个客户把“喷雾干燥”阐述得如此清晰。存在的问题、努力的方向、解决的办法都有了，你照着做就是了，这才叫做专家呢。
田厂长代表大家表态说：“张工，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我们听你的。”
张工说：“现在关键的问题是雾化器的设计。你们的方案太简单，国外的结构太复杂，我准备综合两处的优点，取长补短，设计一种高速变频新机型。
“为了保险起见，按照你们的方案和我的方案各制作一台，哪台好用，用哪台，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田村长说：“行，张工，您在三个月之内把图纸交给我，我保证三个月交出机器，正好半年的工期。”
大家都同意，没话说，下面就要谈价格了。
—·—
谈合同最怕谈价钱，俗话说，谈到钱就不亲热了。
田庄厂要价两百万，谈判僵了起来。
张工半天都没吱声，等到张工重新沏上茶，喝得差不多的时候，发话了：
“两百万不多，确实也值那么多，技术含量高嘛；高精尖技术不挣钱，谁去搞高精尖哪？费那个劲干啥，是不是？”
大家一听都傻了，你到底是同意两百万，还是不同意两百万哪？张工说话有个习惯，从来都不从正面接触问题，而是从事情的侧面去剖析。张工继续说：
“可是大家讨价还价总得有个依据呀，不能凭想象说话，我说只给你五十万能行吗？不行，凭什么给五十万？你得讲出理由来。
“我给大家算笔账，你们看看对不对。张工掰着手指头数道：
“钢材我给你打二十吨，不少了吧？平均市场价两千一吨，四万元；加工费一倍，八万元；不锈钢薄板四吨，市价两万一吨，八万”；
一只手不够，又加上一只手：“加工费八万，十六万；加上碳钢一共二十四万……”
“张工，你不能那么算，我们不是带料加工！”有几位设计员冒火了。
“你们先听我说，我说完了你们再说。雾化器六万一台，加一台备品，两台十二万；布袋除尘器一台，十万；风机、控制柜两万，总共四十八万。
“再给你加一倍的利润，九十六万，再给你加包装费、运输费，一百万整。你们看，怎么样？”
田村长说：“张工，你算的都对，但是你不了解我们村办企业的难处。我们要向乡里上交，向县里上交，向国家上交，三下五除二，就没有了。
“两百万我们没多要，这是定价，您一下子给削了一半，在这个会上我们无权决定；我的意见是暂时休会，我们要召开村委会研究研究，张工您也再考虑考虑。”
张工明白。村里的头头脑脑都在这里，还开什么村委会，那只不过是推脱之辞、缓兵之计罢了。
下面肯定还要耍出什么新花样来，只有等着瞧了。
进了喷雾干燥机厂，先安排在招待所住下。
招待所的档次相当于三星级宾馆，一溜十个标间，每个标间两张床位，带空调、带洗浴间。
一会儿服务大嫂端来了一壶茶，给三位倒上。张工和刘义住这屋，洛雁一人住隔壁。
洛雁洗漱完毕，跑到张工房间，惊讶地说：“他们村子这么漂亮，我简直都不敢相信。”
张工说：“无锡市像这样的村子很多，有的比这里还富，这就是科学技术的魔力呀。他们村每家每户至少都有一个在厂里当工人，已经变成工业村，种田已经变成副业，种不种都无所谓，也不靠一两亩田刨出的那几百块钱；
“他们准备把所有的田都包出去种，自己村里的人全部到厂里当工人。”
洛雁说：“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这都是一路上老马不停嘴地跟我说的，你没听见？”
“我听不懂他那无锡话，再说，我也困得不行，睡了一路。”说完又打了一个哈欠。
一会儿，老马跑进来，请他们去吃饭。走进食堂，中间一张大圆桌，能坐十几个人，老马把他们安排下之后，有几位干部陆续到来，老马为他们一一做了介绍。
今天人到得真齐，厂长、书记、销售科长、技术科长、生产科长，都到齐了。听说是四川来的，要跟厂里做笔大生意，都带着好奇的眼光，想跑来听个究竟。
开始上菜了，都是太湖里产的东西，一会儿便摆了一大桌。
田厂长说：“听说张工是大连人，海鲜是吃够了的，今天请你们尝尝湖鲜，现在讲究鸡鸭鱼肉不上席，可是我们太湖的鱼鳖虾蠏，虽然不如你们的海鲜好，但是别有一番风味吔。”
于是便给客人斟酒。
斟到洛雁处洛雁把杯捂起来，说：“我不会喝酒。”
田厂长说：“这是我们无锡的米酒，很甜的，不醉人；到我们这里来的客人必须喝酒，不喝酒，是不给你谈生意的。”ΗTτ<a href="Ps://? target="_blank">Ps://?/a>?肆柒⑦ＺＷ.℃οＭ
洛雁把杯藏到怀中说：“我不谈就是了，我们张工和您谈。”
“他是他，你是你，都是我的客人，一个也免不了。”
洛雁拧不过，只有把杯放下，一边在叫：“好啦，好啦！”一杯酒已经从杯边上漫了出来。
田厂长端起杯说：“今天张天翼工程师，带领两位助理，不远万里来到无锡，将给我们厂带来运气、带来福气。我代表太湖田庄喷雾干燥机厂全体职工、全村村民，祝三位客人旅途快乐，考查顺利，干杯！”
大家都站起来，互相碰杯、祝贺，然后一干而净。
洛雁端起杯呡了呡，确实很甜，一股米香味，不知不觉地把一杯酒呡完了。
田厂长说：“好样的，强将手下无弱兵，女将也这么能喝！”说着，一杯酒又被满上。
洛雁还没来得及躲避，望着这第二杯酒，哭笑不得，只好认了。
太湖特产，银鱼，像面条似的，煎得焦黄酥脆；太湖螃蟹正当深秋，一个足有八两，肥得流油，不比阳澄湖的差。
阳澄湖大闸蟹当时在市面上已经上百元一斤了，一只螃蟹相当于张工一个月的工资，张工望着这一个月的工资，有点不敢下筷。
坐在他旁边的技术科长小于——刚毕业的女大学生，看出了张工的意思，拿起一只揭开盖子，放到张工的盘子里说：“张工，您尝尝，比你们大连的海螃蟹如何？”
张工直喊“谢谢，谢谢！当然比海螃蟹好，海螃蟹肉粗，湖螃蟹肉细、肉嫩、壳也薄，在市场上卖一百多元一斤呢，这一只都赶上我一个月的工资了。你说，这一个月的工资几口就吃了，我忍心吗？”
小于科长说：“您放心，不跟您要钱，只要您把生意做成了，我包您螃蟹吃够了再走！”。
田厂长批评她：“你说什么哪，不管生意成不成，都是我们的客人，咱们今天不准谈‘生意’二字，只管吃菜、喝酒。
“来，我敬三位客人一杯。”田厂长端起酒杯，等着三位拿起杯来。
洛雁皱着眉头说：“厂长，我都喝多了，您看我脸都红了，我就免了吧！”
“不行，小姑娘脸红了好看，把这杯干了，不喝三杯不准过岗。”
“田厂长，您错了，喝了三杯才不准过岗呢。”
“那是景阳岗的规矩，我这是田庄厂的规矩，干！”
洛雁只得干掉。她的确喝多了，有点头重脚轻、云里雾里。
小于科长急忙过来扶她。洛雁站起来，脚下好像踩着棉花，软软的，走不直路。
小于科长埋怨道：“就是田厂长，人家小姑娘，灌人家干什么？”
田厂长笑道：“喝得醉的人心诚，这种人好交。”
小于只有把洛雁掺回房间，到了卫生间就吐了。小于只有帮她擦洗，伺候她睡下，当晚只有在她屋里陪着了。
小小年纪，千里万里，出差跋涉，真不容易，小于科长陪着掉了几滴眼泪。
—·—
第二天早饭以后，张工和刘义散步，溜溜达达就逛到了装配车间。
车间里正在装配着三种雾化器，一种是气动的，一种是皮带的，一种是齿轮的。张工一边撒着香烟，一边和工人聊天。
张工问：“为什么要用三种传动方式呢？”
工人说：“风动的是用在小型机上，小型机转速太快，要求三万转，齿轮受不了。”
张工说：“风动的容易丢转！”
工人说：“看来您是个行家，就是这个问题解决不了。尤其是一加料，风就吹不动，马上就掉转儿，说是三万转，实际上两万转都达不到，产量也就上不去。”
洛雁在旁边插话：“张工，您能解决吗？”
“咦，你怎么来了？”张工问，“你不是醉了吗？”
“好了，就怪昨天的酒太好喝了，就多喝了两杯。”
“坏事就坏在馋上！”
“放心吧张工，以后不会啦。您说，您有办法吗？”
张工说：“可以用高速电机，现在纺织厂和磨床厂都在使用，效果很好，不过要加变频器，慢慢启动，启动快了容易断轴。小型电机最高能达到七万转呢。我就准备使用在大型喷头上。”
工人说：“那太好了，用高速电机，就不用皮带和齿轮箱啦。产量解决了，寿命也解决了，张工，您怎么不早来呢？”
张工小声说：“别吵吵，我这个还准备申请专利呢。”
等到张工走了以后，这个消息一传十、十传百，一会儿全厂都知道了，这个围绕他们厂几年的烦心事儿，让张工一眼就给看穿了，一句话就给点破了。
真是四川大山里出能人哪。自此，全厂人都另眼看待这位四川来的张工程师和他的两位助理。
张工迈步来到铆焊车间，指着车间里立着的一座座塔，对两位助理说：“这就是他们做的最大的塔，直径三米，高六米。我们要求的塔是直径八米，高十六米。
“这么大的塔无法在公路和铁路上运输，也不能在车间里装配。因此要做成一瓣一瓣的，运到四川现场去组装，这是他们厂从来没干过的大设备，我们一定要帮他们的忙。”
说到这里，技术科的小于科长过来请他们去开会。
首先问了洛雁：“小洛，怎么样，好了没有？”说着去摸她的额头。
洛雁忙把她的手推开：“小于科长，别那么婆婆妈妈的！”
小于说：“没我这个婆婆妈妈陪着你，谁给你擦洗收拾！醒了酒就不认人了！”
“谢谢你还不行吗？别老提老提，羞死人了，下次你再叫我喝酒我也不喝了。”
小于说：“下回再说下回的吧！”
—·—
在田庄厂会议室里。长条桌的一边是客方，张工居中，洛雁和刘义一边一个。自从南京那件事以后，就是一边一个，你在左边，我就在右边；你在右边，我就在左边，把张工当作分水岭了。
张工也觉得十分别扭，但是没办法，已经形成这种局面了。
厂方这边，田厂长居中，两边分坐着技术科小于科长、陈总工程师、生产科长和销售科长。还有些技术人员都坐在后排旁听。
张工首先发言，介绍了此来的目的、任务，以及对整个工程的想法，合作的意见，整整阐述了半个小时。张工讲完以后，大家齐声鼓掌，经久不息……
田庄干燥器厂从投产到现在，接待的客户上千，还没有一个客户把“喷雾干燥”阐述得如此清晰。存在的问题、努力的方向、解决的办法都有了，你照着做就是了，这才叫做专家呢。
田厂长代表大家表态说：“张工，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我们听你的。”
张工说：“现在关键的问题是雾化器的设计。你们的方案太简单，国外的结构太复杂，我准备综合两处的优点，取长补短，设计一种高速变频新机型。
“为了保险起见，按照你们的方案和我的方案各制作一台，哪台好用，用哪台，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田村长说：“行，张工，您在三个月之内把图纸交给我，我保证三个月交出机器，正好半年的工期。”
大家都同意，没话说，下面就要谈价格了。
—·—
谈合同最怕谈价钱，俗话说，谈到钱就不亲热了。
田庄厂要价两百万，谈判僵了起来。
张工半天都没吱声，等到张工重新沏上茶，喝得差不多的时候，发话了：
“两百万不多，确实也值那么多，技术含量高嘛；高精尖技术不挣钱，谁去搞高精尖哪？费那个劲干啥，是不是？”
大家一听都傻了，你到底是同意两百万，还是不同意两百万哪？张工说话有个习惯，从来都不从正面接触问题，而是从事情的侧面去剖析。张工继续说：
“可是大家讨价还价总得有个依据呀，不能凭想象说话，我说只给你五十万能行吗？不行，凭什么给五十万？你得讲出理由来。
“我给大家算笔账，你们看看对不对。张工掰着手指头数道：
“钢材我给你打二十吨，不少了吧？平均市场价两千一吨，四万元；加工费一倍，八万元；不锈钢薄板四吨，市价两万一吨，八万”；
一只手不够，又加上一只手：“加工费八万，十六万；加上碳钢一共二十四万……”
“张工，你不能那么算，我们不是带料加工！”有几位设计员冒火了。
“你们先听我说，我说完了你们再说。雾化器六万一台，加一台备品，两台十二万；布袋除尘器一台，十万；风机、控制柜两万，总共四十八万。
“再给你加一倍的利润，九十六万，再给你加包装费、运输费，一百万整。你们看，怎么样？”
田村长说：“张工，你算的都对，但是你不了解我们村办企业的难处。我们要向乡里上交，向县里上交，向国家上交，三下五除二，就没有了。
“两百万我们没多要，这是定价，您一下子给削了一半，在这个会上我们无权决定；我的意见是暂时休会，我们要召开村委会研究研究，张工您也再考虑考虑。”
张工明白。村里的头头脑脑都在这里，还开什么村委会，那只不过是推脱之辞、缓兵之计罢了。
下面肯定还要耍出什么新花样来，只有等着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