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驽马赵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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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李景隆、邓镇二人挡在身前，郑重请命的样子。
徐达等人非但不觉恼怒，反而看着他们二人出声浅笑了起来。
“九江，邓镇，你们当真是不知魏国公！”一旁的陆仲亨出声笑道，“徐帅韬略仅次上位，更是我朝军武第一人。 ”
“你二人若有不解，也是你们想差一步，必然不是徐帅棋差一着！”
饶是这么说，可李景隆、邓镇二人却依旧挡在陆仲亨跟前。
他们从未跟随徐帅出征，自然也不可能像陆仲亨等人这般，对徐达无条件的信任。
只不过让在场几人觉得好笑的是。
自古初生牛犊不怕虎，这两小子乳臭未干，竟然还开始质疑起徐达的军令策略来了。
“咳咳！”
徐达清了清嗓子，脸上带笑冲李景隆二人温声说道：“九江、邓镇，本帅头次给陆仲亨下令，命其传话让秋田城倭人收尸时，便已料定其必然不敢。”
“因其城主格外谨慎，必然不会出城为已经阵亡的将士收尸。”
“如今命陆仲亨替城中倭人，将城下那些倭人尸体收殓归葬，为的便是让秋田城中的倭人心生犹疑，甚至哗变。”
“可是徐帅.....”
当看到李景隆情绪激动，当即便要反问。
徐帅轻轻抬手打断李景隆后，继续说道：“秋田城主为人谨慎且不择手段。”
“陆仲亨带兵抵达城下，其必下令袭杀陆仲亨所率将士。”
“可如此却也正中我军下怀！”
“秦王殿下方才便已说了，长野城一战，攻城为下，攻心为上。”
“我军顾念城下倭人作战英勇，特此开恩准其城内倭人出城收尸。他们不愿，我军便替他们给城下那些倭人收尸。”
“偏是此时，他们的城主大人却还下令袭杀我收尸兵将，如此一来，秋田城上的寻常兵卒心中是何滋味？”
“这.....”
听到此话，李景隆这才窥探到几分端倪，此刻也不由思量起徐达这法子的可行性。
可是此时。
却听徐达继续说道：“倭国与我朝不同，境内兵马并非听命于倭国皇帝，而是幕府大将军总揽。”
“而在幕府大将之下，各地兵卒，由倭国各族直接管辖。”
“说白了，就是一个个小军阀寄居在最大的军阀之下。”
“如今陛下已在高丽境内斩首足利义满，倭国北朝群龙无首。再加上他们各自为战，各为一营的军制，见我军为城下那些倭人收尸，城头其他倭人部族对秋田城主自然更加不满。”
“自然！”
徐达看向李景隆，出言肯定道：“陆仲亨率军为倭人收尸，待抵达城下必然会遭到倭人袭击。可与强攻秋田城相比，因此受伤的兵卒自然少上许多！”
“嘶~”
待徐达说完，李景隆身躯一怔，似醍醐灌顶般瞬间眼前一亮。
果然！
大明军武第一人，徐达当真并非是浪得虚名。
他李景隆的双眼只能盯着眼前，可徐达心中却有倭国整场战局。
且不说徐达知己知彼，摸透秋田城主是个什么德行后，方才用兵。
但就说徐达能从倭国军制出发，这便是他做不到的。
更让李景隆觉得震撼的是。
在他看来，攻城便是大军齐出，兵临城下。
随后一攻一守，双方将兵卒的性命压上，最后看哪方支撑不下去。
可今日徐达却也给他上了一课。
从徐达给陆仲亨下令之时，明军攻打长野城的战斗便已经打响了。
“徐帅所谋，属下敬佩！”
“只是徐帅如何能料定长野城内的兵卒会聚众哗变。”
“若陆将军带兵抵达城下，长野城主放任不管，甚至出言感激我军，那徐帅所谋不是落空？”
“还有！”
“如果届时长野城兵卒出城而攻，那陆将军所率将士岂不危险？”
待李景隆说完。
原本满脸笑意，只当是奉老朱之命教导这些娃娃的徐达眸光猛地一凝。
看向李景隆的眼神也不似方才那般温和。
倒不是觉得李景隆此刻追问有耍无赖的意思。
只是徐达听后，竟发现李景隆性子中也带有几分优柔寡断的意思。
自古战场上，每一道军令都决定着成百上千，甚至数万将士的生死。
而且两军对垒，即便是他徐天德，哪怕对手是名不见经传的无名小卒。
徐达也不敢保证他能有十成的把握拿下敌军。
他能做的，无非是让胜算更大，自己麾下的将士死伤更少。
然而此时的李景隆毫无依据，以自己设想的相反结果出言追问，这显然有些耍无赖的意思。
即便徐达是知道他顾念麾下将士的性命，可这近乎抬杠的发言，却也让徐达心中有些不悦。
“蠢货！”
还不等徐达开口，一旁的李文忠当着在场众人的面，冷不丁出声斥道。
“徐帅猜想所依据乃有三点。”
“其一乃是长野城主为人谨慎、不择手段。其二乃是倭国独有军制。其三那是长野城兵卒现状。”
“而你方才猜想又有何依据？”
“红口白牙，随口而言，此番猜测如何能让众人信服？”
“这....”
见李景隆低声沉吟，结结巴巴说不出半句话来。
李文忠眉头一紧，愈发没好气斥道：“所谓谋略，皆是依据敌军双方情况，推测而定。”
“当年上位下令越过河北，陕西，直扑北平，攻占元大都。也是料定王保保必固守陕西，不敢轻动。”
“若都似你这般畏首畏尾，瞻前顾后，上位何能定下大明万里江山？”
此时李文忠教训李景隆，徐达、蓝玉、陆仲亨等人却无一人出言劝阻。
因为他们几个也很清楚。
李景隆这畏首畏尾的性子，当真不适合作一个统军之将。
“驽马赵车（马谡和赵括），纸上谈兵！”
“若按你所想，敌军打到跟前时，你是不是还要想对垒冲锋要死伤许多兵将，你是否还要不战自退？”
“你且问问诸位将帅，他们戎马半生，有谁打过百分百取胜的仗？”
“还不退下！”
“徐帅所谋也是你个黄口小儿能胡搅蛮缠，随意置喙的！”
听到自家老爹语气严厉，怒声呵斥。
李景隆自是不敢多言，忙退回到了一旁。
见此情形，徐达脸上再次浮现笑意，冲李文忠道：“何至于此，都是些不经事的娃娃，何须如此严厉。”
“徐帅.....”
李文忠想说些什么，可想到众人皆在，便也作罢。
不过下一秒，却见李文忠看向李景隆继续没好气道：“你同陆仲亨一起，前往长野城下！”
徐达闻言看了眼李文忠，倒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命朱樉、徐允恭、邓镇三人前往蓝玉军中，一同前往长野城。
而等众人纷纷离开，前去准备。
徐达这才转向李文忠道：“何必让景隆跟着一同冒险，那孩子也是体恤士卒。”
“徐帅，这小子虽是有谋，但却跟个娘们似乎的优柔寡断。”
“平日里嘴上说的天花乱坠，可根本却还是个绣花枕头。”
“若是不让他见见血，这小子自然成不了什么大事。”
徐达也是明白李文忠的苦处，同样也理解他的良苦用心。
毕竟李文忠是老朱的外甥，他们李家更是天家姻亲。
对待李景隆，无论老朱还是朱标都要高看一眼。
在教导李景隆上，李文忠如此严格甚至严厉，想来不单单是不想让老朱、朱标失望，更是为他们李家做打算。
不多时。
待抵达长野城下，陆仲亨率兵前进，蓝玉率领先锋营压阵。
就在城头倭人大军抵达城下，严阵以待之时。
陆仲亨打马上前，冲城上倭人朗声喊道：“我军念及城下倭人作战英勇，特准尔等为城下倭人收尸。”
“尔等既是不愿，我军便代替尔等，收殓城下倭人尸体，告慰阵亡将士。”
陆仲亨说完便带领一队兵卒朝长野城下走去。
而看着明军小队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城头站着的那些倭兵却没人率先攻击。
哪怕陆仲亨带领的兵卒已走到他们射程之内。
可城头上站着的那些倭人却好似没看见一般，依旧无动于衷。
“混账！”
听到动静的佐田快步赶来，还未走到城头便怒声骂道：“明军攻城，为何无人抵抗！”
随着佐田声音落下，在场倭人却是无人应答，一个个看向佐田的目光也多了几分芥蒂。
也就在佐田拿起弓箭，打算朝城下的陆仲亨等人射击之时。
一名倭人将官忙凑到佐田跟前，小声禀报道：“城主大人，明军此来并非为了攻城，他们是为了替城下的小野兵卒收尸。”
“胡扯！”
“明军与小野一族素无瓜葛，他们岂会如此好心？”
“尔等莫不是忘了先前明军贼将于城下折辱我军将士，虐杀我朝兵卒！”
说着，佐田走到城头往下看去。
当看到朝长野城赶来的明军不过千人，而且行进速度迟缓，的确不像打算攻城后。
佐田身躯一震，整个人也变得格外紧张了起来。
明军统帅果然是好算计。
自己身为长野城主，没有下令兵卒出城为小野族人收尸。
可明军却甘愿冒生命危险，前来城下为小野兵卒收尸。
城上其他部族的兵卒见状，自然敬重大明，鄙夷自己，甚至与自己这个城主离心离德。
眼下当务之急，自然是不能让明军得逞。
哪怕是攻出城去也绝不能让明军的阴谋得逞！
“诸位莫不是忘了，明军过境，我朝兵卒、百姓尽被屠戮。”
“明军又怎会如此好心，为我军将士收尸？”
“况且你们且看城下！”
佐田指了指对面蓄势待发的蓝玉所部，继续说道：“明朝大军已做好准备，只要眼前小队抵达城下，他们便大举而攻。”
“城下那明军小队实则是借口潜伏在我城门之下，为的便是配合身后大军一同攻城！”
不等周围兵卒反应过来。
佐田拉满手中弓箭，骤然而射。
当看到下方的陆仲亨等明军将士只是举起盾牌格挡，不仅未曾反击，甚至依旧是不紧不慢缓步朝城下前进。
佐田愈发紧张的同时，当即下令道：“若有怯战懈怠者，军法从事！”
语罢。
佐田拿起手中弓箭，不停朝下方的明军射去。
也正是看到佐田那一意孤行，甚至搬出军法，城头上站着的倭人这才开始攻击下方明军。
只不过！
他们的攻击却也是疲软，射出的箭矢虽多，威力却是一般。
甚至有城头上不少兵卒瞄准的压根就不是陆仲亨等人。
也是因此。
倭人的攻击未能阻挡陆仲亨等人的脚步。
特别是看到陆仲亨带队抵达城下后，非但没有攻打城门，反而真是开始收敛尸体。
城头上站着的倭兵自然再没有抵抗的意思。
“火油！滚木！全都丢下去！”
和毫无战意，甚至不愿进攻的城头倭兵不同。
此刻的佐田却好似如临大敌，扯着嗓子，朗声下令。
只不过对于他的将令，周围那些倭兵却纷纷看向自家统帅，少有人听令。
虽说他们与小野兵卒没什么私交，可明军此来既然是为了给小野兵卒收尸，他们自然没有拼死阻止的道理。
毕竟他们也担心有朝一日自己会和小野一族的将士一样战死沙场，到那时若明军能替他们收尸，他们也不想看到自家这边拼死阻拦。
“混账东西！佐田将士......”
就在佐田准备调派自己麾下兵卒之时，城头一名倭人将官快步上前，冲佐田正色说道：“城主大人息怒，末将麾下将士不忍继续残害小野兵卒尸骸，因此不愿投放火油，滚木，不愿阻拦明军。”
“倘若末将一意孤行，偏要下此将令。”
“恐怕麾下将士心中不满，甚至哗变，斩杀末将！”
当看到眼前倭将眸光犀利，右手按在刀柄，紧紧盯着自己。
佐田又怎会听不出这人话中的威胁之意。
他不过是想说，若自己一意孤行，下令阻杀城下明军。他们这些人便要哗变，将自己这个城主斩首。
也是看到周围其他兵卒看向自己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敌意。
佐田也是知道不管自己如何下令，这些兵卒都少会听命。
可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明军装好人，看着他们阴谋得逞，佐田也觉得很不甘心。
“来人！城下集结，出城迎战！”
看着李景隆、邓镇二人挡在身前，郑重请命的样子。
徐达等人非但不觉恼怒，反而看着他们二人出声浅笑了起来。
“九江，邓镇，你们当真是不知魏国公！”一旁的陆仲亨出声笑道，“徐帅韬略仅次上位，更是我朝军武第一人。 ”
“你二人若有不解，也是你们想差一步，必然不是徐帅棋差一着！”
饶是这么说，可李景隆、邓镇二人却依旧挡在陆仲亨跟前。
他们从未跟随徐帅出征，自然也不可能像陆仲亨等人这般，对徐达无条件的信任。
只不过让在场几人觉得好笑的是。
自古初生牛犊不怕虎，这两小子乳臭未干，竟然还开始质疑起徐达的军令策略来了。
“咳咳！”
徐达清了清嗓子，脸上带笑冲李景隆二人温声说道：“九江、邓镇，本帅头次给陆仲亨下令，命其传话让秋田城倭人收尸时，便已料定其必然不敢。”
“因其城主格外谨慎，必然不会出城为已经阵亡的将士收尸。”
“如今命陆仲亨替城中倭人，将城下那些倭人尸体收殓归葬，为的便是让秋田城中的倭人心生犹疑，甚至哗变。”
“可是徐帅.....”
当看到李景隆情绪激动，当即便要反问。
徐帅轻轻抬手打断李景隆后，继续说道：“秋田城主为人谨慎且不择手段。”
“陆仲亨带兵抵达城下，其必下令袭杀陆仲亨所率将士。”
“可如此却也正中我军下怀！”
“秦王殿下方才便已说了，长野城一战，攻城为下，攻心为上。”
“我军顾念城下倭人作战英勇，特此开恩准其城内倭人出城收尸。他们不愿，我军便替他们给城下那些倭人收尸。”
“偏是此时，他们的城主大人却还下令袭杀我收尸兵将，如此一来，秋田城上的寻常兵卒心中是何滋味？”
“这.....”
听到此话，李景隆这才窥探到几分端倪，此刻也不由思量起徐达这法子的可行性。
可是此时。
却听徐达继续说道：“倭国与我朝不同，境内兵马并非听命于倭国皇帝，而是幕府大将军总揽。”
“而在幕府大将之下，各地兵卒，由倭国各族直接管辖。”
“说白了，就是一个个小军阀寄居在最大的军阀之下。”
“如今陛下已在高丽境内斩首足利义满，倭国北朝群龙无首。再加上他们各自为战，各为一营的军制，见我军为城下那些倭人收尸，城头其他倭人部族对秋田城主自然更加不满。”
“自然！”
徐达看向李景隆，出言肯定道：“陆仲亨率军为倭人收尸，待抵达城下必然会遭到倭人袭击。可与强攻秋田城相比，因此受伤的兵卒自然少上许多！”
“嘶~”
待徐达说完，李景隆身躯一怔，似醍醐灌顶般瞬间眼前一亮。
果然！
大明军武第一人，徐达当真并非是浪得虚名。
他李景隆的双眼只能盯着眼前，可徐达心中却有倭国整场战局。
且不说徐达知己知彼，摸透秋田城主是个什么德行后，方才用兵。
但就说徐达能从倭国军制出发，这便是他做不到的。
更让李景隆觉得震撼的是。
在他看来，攻城便是大军齐出，兵临城下。
随后一攻一守，双方将兵卒的性命压上，最后看哪方支撑不下去。
可今日徐达却也给他上了一课。
从徐达给陆仲亨下令之时，明军攻打长野城的战斗便已经打响了。
“徐帅所谋，属下敬佩！”
“只是徐帅如何能料定长野城内的兵卒会聚众哗变。”
“若陆将军带兵抵达城下，长野城主放任不管，甚至出言感激我军，那徐帅所谋不是落空？”
“还有！”
“如果届时长野城兵卒出城而攻，那陆将军所率将士岂不危险？”
待李景隆说完。
原本满脸笑意，只当是奉老朱之命教导这些娃娃的徐达眸光猛地一凝。
看向李景隆的眼神也不似方才那般温和。
倒不是觉得李景隆此刻追问有耍无赖的意思。
只是徐达听后，竟发现李景隆性子中也带有几分优柔寡断的意思。
自古战场上，每一道军令都决定着成百上千，甚至数万将士的生死。
而且两军对垒，即便是他徐天德，哪怕对手是名不见经传的无名小卒。
徐达也不敢保证他能有十成的把握拿下敌军。
他能做的，无非是让胜算更大，自己麾下的将士死伤更少。
然而此时的李景隆毫无依据，以自己设想的相反结果出言追问，这显然有些耍无赖的意思。
即便徐达是知道他顾念麾下将士的性命，可这近乎抬杠的发言，却也让徐达心中有些不悦。
“蠢货！”
还不等徐达开口，一旁的李文忠当着在场众人的面，冷不丁出声斥道。
“徐帅猜想所依据乃有三点。”
“其一乃是长野城主为人谨慎、不择手段。其二乃是倭国独有军制。其三那是长野城兵卒现状。”
“而你方才猜想又有何依据？”
“红口白牙，随口而言，此番猜测如何能让众人信服？”
“这....”
见李景隆低声沉吟，结结巴巴说不出半句话来。
李文忠眉头一紧，愈发没好气斥道：“所谓谋略，皆是依据敌军双方情况，推测而定。”
“当年上位下令越过河北，陕西，直扑北平，攻占元大都。也是料定王保保必固守陕西，不敢轻动。”
“若都似你这般畏首畏尾，瞻前顾后，上位何能定下大明万里江山？”
此时李文忠教训李景隆，徐达、蓝玉、陆仲亨等人却无一人出言劝阻。
因为他们几个也很清楚。
李景隆这畏首畏尾的性子，当真不适合作一个统军之将。
“驽马赵车（马谡和赵括），纸上谈兵！”
“若按你所想，敌军打到跟前时，你是不是还要想对垒冲锋要死伤许多兵将，你是否还要不战自退？”
“你且问问诸位将帅，他们戎马半生，有谁打过百分百取胜的仗？”
“还不退下！”
“徐帅所谋也是你个黄口小儿能胡搅蛮缠，随意置喙的！”
听到自家老爹语气严厉，怒声呵斥。
李景隆自是不敢多言，忙退回到了一旁。
见此情形，徐达脸上再次浮现笑意，冲李文忠道：“何至于此，都是些不经事的娃娃，何须如此严厉。”
“徐帅.....”
李文忠想说些什么，可想到众人皆在，便也作罢。
不过下一秒，却见李文忠看向李景隆继续没好气道：“你同陆仲亨一起，前往长野城下！”
徐达闻言看了眼李文忠，倒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命朱樉、徐允恭、邓镇三人前往蓝玉军中，一同前往长野城。
而等众人纷纷离开，前去准备。
徐达这才转向李文忠道：“何必让景隆跟着一同冒险，那孩子也是体恤士卒。”
“徐帅，这小子虽是有谋，但却跟个娘们似乎的优柔寡断。”
“平日里嘴上说的天花乱坠，可根本却还是个绣花枕头。”
“若是不让他见见血，这小子自然成不了什么大事。”
徐达也是明白李文忠的苦处，同样也理解他的良苦用心。
毕竟李文忠是老朱的外甥，他们李家更是天家姻亲。
对待李景隆，无论老朱还是朱标都要高看一眼。
在教导李景隆上，李文忠如此严格甚至严厉，想来不单单是不想让老朱、朱标失望，更是为他们李家做打算。
不多时。
待抵达长野城下，陆仲亨率兵前进，蓝玉率领先锋营压阵。
就在城头倭人大军抵达城下，严阵以待之时。
陆仲亨打马上前，冲城上倭人朗声喊道：“我军念及城下倭人作战英勇，特准尔等为城下倭人收尸。”
“尔等既是不愿，我军便代替尔等，收殓城下倭人尸体，告慰阵亡将士。”
陆仲亨说完便带领一队兵卒朝长野城下走去。
而看着明军小队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城头站着的那些倭兵却没人率先攻击。
哪怕陆仲亨带领的兵卒已走到他们射程之内。
可城头上站着的那些倭人却好似没看见一般，依旧无动于衷。
“混账！”
听到动静的佐田快步赶来，还未走到城头便怒声骂道：“明军攻城，为何无人抵抗！”
随着佐田声音落下，在场倭人却是无人应答，一个个看向佐田的目光也多了几分芥蒂。
也就在佐田拿起弓箭，打算朝城下的陆仲亨等人射击之时。
一名倭人将官忙凑到佐田跟前，小声禀报道：“城主大人，明军此来并非为了攻城，他们是为了替城下的小野兵卒收尸。”
“胡扯！”
“明军与小野一族素无瓜葛，他们岂会如此好心？”
“尔等莫不是忘了先前明军贼将于城下折辱我军将士，虐杀我朝兵卒！”
说着，佐田走到城头往下看去。
当看到朝长野城赶来的明军不过千人，而且行进速度迟缓，的确不像打算攻城后。
佐田身躯一震，整个人也变得格外紧张了起来。
明军统帅果然是好算计。
自己身为长野城主，没有下令兵卒出城为小野族人收尸。
可明军却甘愿冒生命危险，前来城下为小野兵卒收尸。
城上其他部族的兵卒见状，自然敬重大明，鄙夷自己，甚至与自己这个城主离心离德。
眼下当务之急，自然是不能让明军得逞。
哪怕是攻出城去也绝不能让明军的阴谋得逞！
“诸位莫不是忘了，明军过境，我朝兵卒、百姓尽被屠戮。”
“明军又怎会如此好心，为我军将士收尸？”
“况且你们且看城下！”
佐田指了指对面蓄势待发的蓝玉所部，继续说道：“明朝大军已做好准备，只要眼前小队抵达城下，他们便大举而攻。”
“城下那明军小队实则是借口潜伏在我城门之下，为的便是配合身后大军一同攻城！”
不等周围兵卒反应过来。
佐田拉满手中弓箭，骤然而射。
当看到下方的陆仲亨等明军将士只是举起盾牌格挡，不仅未曾反击，甚至依旧是不紧不慢缓步朝城下前进。
佐田愈发紧张的同时，当即下令道：“若有怯战懈怠者，军法从事！”
语罢。
佐田拿起手中弓箭，不停朝下方的明军射去。
也正是看到佐田那一意孤行，甚至搬出军法，城头上站着的倭人这才开始攻击下方明军。
只不过！
他们的攻击却也是疲软，射出的箭矢虽多，威力却是一般。
甚至有城头上不少兵卒瞄准的压根就不是陆仲亨等人。
也是因此。
倭人的攻击未能阻挡陆仲亨等人的脚步。
特别是看到陆仲亨带队抵达城下后，非但没有攻打城门，反而真是开始收敛尸体。
城头上站着的倭兵自然再没有抵抗的意思。
“火油！滚木！全都丢下去！”
和毫无战意，甚至不愿进攻的城头倭兵不同。
此刻的佐田却好似如临大敌，扯着嗓子，朗声下令。
只不过对于他的将令，周围那些倭兵却纷纷看向自家统帅，少有人听令。
虽说他们与小野兵卒没什么私交，可明军此来既然是为了给小野兵卒收尸，他们自然没有拼死阻止的道理。
毕竟他们也担心有朝一日自己会和小野一族的将士一样战死沙场，到那时若明军能替他们收尸，他们也不想看到自家这边拼死阻拦。
“混账东西！佐田将士......”
就在佐田准备调派自己麾下兵卒之时，城头一名倭人将官快步上前，冲佐田正色说道：“城主大人息怒，末将麾下将士不忍继续残害小野兵卒尸骸，因此不愿投放火油，滚木，不愿阻拦明军。”
“倘若末将一意孤行，偏要下此将令。”
“恐怕麾下将士心中不满，甚至哗变，斩杀末将！”
当看到眼前倭将眸光犀利，右手按在刀柄，紧紧盯着自己。
佐田又怎会听不出这人话中的威胁之意。
他不过是想说，若自己一意孤行，下令阻杀城下明军。他们这些人便要哗变，将自己这个城主斩首。
也是看到周围其他兵卒看向自己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敌意。
佐田也是知道不管自己如何下令，这些兵卒都少会听命。
可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明军装好人，看着他们阴谋得逞，佐田也觉得很不甘心。
“来人！城下集结，出城迎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