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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
邵仲刚刚饮了两杯酒,脸上浅浅地泛出些潮红，走了几步，忽地愣住，扶着廊柱打了个趔趄。身后的梁康赶忙上前搀扶住他,关切地问：“是不是适才喝多了。”
“才喝了两杯。”邵仲使劲儿甩了甩脑壳，眉头深深皱起来，眼光有些迷离，“许是刚刚空腹喝的，才格外上头。”说罢，又揉了揉太阳穴，有气无力地朝那小厮付托道：“你去厨房给我弄碗醒酒汤来。”
那小厮闻言,脸上马上显出为难的神情，犹豫道：“这……国公爷还等着您呢,大令郎——”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邵仲不耐心地打断了，他的脸色十分难看，眉宇间笼着一层乌云，眼睛里盛满了戾气，怒气渀佛随时可能倾泻。
“大令郎让你去，你烦琐什么。”梁康板着脸冷冷道，一脸自豪地瞥了那小厮一眼，声音里没有半点人气，“一会儿惹恼了他，他索性就坐在院子里跟你死扛。转头王爷晓得了，还不得打断你的腿。”
那小厮哆嗦了两下，再不敢作声阻挡，赶忙低声应了，连连赔笑着退了下去，心里头却只把这两位恨得要死。
等他快步从厨房端了醒酒茶回来的时候，人就傻了。这走廊里何时多了两小我私家，一个修长削瘦，一个身形未成，小厮定睛一看，马上就想往回跑——那一身华服的少年人赫然是刚刚出来如厕的太子殿下！
“诶诶诶——”梁康眼尖，没好气地飞已往拦住那小厮，口中骂道：“你是瞎了眼照旧怎地，见了太子殿下竟然躲着走，岂非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手里端的是什么？给我闻闻！”说罢，不由分说地把小厮手里的醒酒茶抢了已往，又抬脚踢了他一把，恶声恶气隧道：“不是说了要引大令郎去见国公爷么，你跑什么跑？”
小厮一骨碌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乞求道：“仆从刚刚想起来厨房那里儿有急事，要不，仆从另寻小我私家来领大令郎去林翠园。”
梁康冷笑，绕着他不急不慢地走了两圈，阴阳怪气隧道：“刚刚让你去厨房端个醒酒汤你就推三阻四，这会儿瞧见太子殿下反倒跑得比兔子还快。你以为，老子能信你？别给老子整这些幺蛾子，赶忙引了大令郎去见国公爷，若是延长了时辰，老子打断你的腿。”
那里的太子闻言，眼睛亮了亮，偷偷拽罗方的衣袖小声道：“吾常听七叔说，国公爷年轻的时候骁勇善战，英武逼人，立下汗马劳绩，故一直心驰神往，欲能得见一面，了此夙愿。既然大令郎要去见国公爷，不如我们也一道儿。”
罗方颔首应道：“国公爷定然也十分乐意见到殿下的。”
那小厮闻言，脸上马上吓得苍白，满身上下都在筛糠一般。邵仲见状，眉头牢牢拧起，沉声道：“殿下，我看这仆从有些差池劲。”
“倒像是干了什么坏事儿被逮了，你看他这一脸心虚的样儿。”梁康不客套地踢了那小厮一脚，伸手把他拽起来，哼道：“老子偏要看看你到底干了什么坏事儿，还不快快从实招来？”说着话，就要动手教训他。
“算了算了！”一旁的邵仲却启齿喝止，一脸不悦隧道：“太子殿下还急着要去探望祖父呢，别在这里延长了时间。赶忙让他带路！”说罢，又冷冷瞪了那小厮一眼，声音里寒冰澈雪，“若是还敢再推三阻四的，要你的小命。”
太子虽不晓获得底发生了什么事，但见素来温和的邵家大令郎都发了火，心知定是这小厮做了什么不应做的事，也有些恼，脸上一沉，斥道：“王府里的下人竟然这么不懂礼数，一会儿见了王叔，本王非要仔细问一问。”
“殿下恐怕是误会了。”一直不作声的罗方突然启齿，“这仆从应该不是王府的下人。”
“怎么会？”太子一挑眉，转头看他，疑惑地问：“既然是要引大令郎去林翠园，自然是要府里的仆从，怎么会让个外人在王府里乱跑？”
罗方正待回话，那小厮已经快快当当地起了身，飞快地往林翠园的偏向走去。邵仲和梁康脸色微沉，跬步不离地紧随厥后。太子自幼在深宫长大，脑子里想的工具自然比寻常黎民要认真得多，到了这会儿那里还会察觉到差池劲。见状也不再多问，赶忙快步追了上去。
“差池劲——”到了林翠园，太子终于忍不住凑到罗方身边小声嘟囔道：“这园子里竟然一个伺候的人也没有，只怕是有人在此设了局，等着大令郎往下跳呢。岂非还匿伏着刺客？照旧王府的妾室丫鬟？”太子年岁虽小，世面却见过不少，张口几句设想就把罗方给弄得一句话也接不上了。
说话时，那小厮已经哆嗦着走到了厢房门口，装模作样地敲了敲门，又侧耳听了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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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话还未说完，邵仲已经岑寂脸狠狠推开了房门，口中沉声唤道：“爷爷，我是仲哥儿，我来看您了。”
屋里却悄无声息，不说回应，连微弱的呼吸声也没有。
“爷爷，爷爷——”邵仲又唤了几声，依旧无人作答，他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飞快地冲进屋里。后边的太子见状，吓了一大跳，尔后赶忙拽住罗方的胳膊使劲儿往屋里冲。
“爷爷——”邵仲两只眼睛涨得血红，抱着床榻上毫无生气的邵老太爷痛呼作声，“是——是谁害你？”
太子殿下急得一颗心都快吐出来了，赶忙冲上前检察老太爷的病情。待见老太爷气息全无，太子也马上慌了手脚，幸亏一旁的罗方还算镇定，飞快地朝梁康挥手骂道：“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忙去寻太医？”
梁康愣了一下，才猛地回过神来，边跑边蹦地出了门，嘴里还高声喊着“太医，太医在那里？”
“狗胆的仆从，你竟敢谋害国公爷！”罗方一声厉喝，太子也随即缓过神来，猛地一拍脑门，那仆从可不是最大的嫌疑。转头一看，却已不见了刚刚那小厮的身影，罗方义愤填膺地直跺脚，朝太子拱手道：“殿下，那仆从跑了，请允许属下去把他给追回来。”
太子急得直跳，小小的个子蹦起了一尺高，“追追追！我也一道儿去追！斗胆的狗仆从，竟敢在本王眼前谋害朝廷重臣，逮到了他非要满门抄斩不行。”说着话，已经迈开大步抢在罗方前头冲了出去。
屋里很快只剩下邵仲和床榻上昏迷不醒的老太爷两个。邵仲手指微动，迅速地在老太爷的几处穴位上揉了揉，又伸手在他的手腕处探了一阵，终于察觉到有微弱的脉动，这才轻轻吐了一口吻。
他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这才掏出藏在袖子里的帕子在眼睛上揉了揉，眼泪马上唰唰地往下淌，一张脸也涨得通红。
才把工具收好，外头果真有了消息，杂乱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到了门口，却是停下来，邵诚在外头虚情冒充地问：“年迈，祖父他老人家可曾醒了，两位王爷亲自过来探望，你是不是出来迎一下。”说着话，手里却悄悄用劲儿，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邵诚一脸恐慌地瞪着屋里，指着邵仲道：“你你……你对祖父做了什么？你把他老人家怎么样了？爷爷——爷爷——”说着话，人已经冲了进屋，狠狠地扑到床边，高声地嚎起来。
屋外的邵老爷也是一惊，尔后神色张皇地冲进屋，瞧见被邵诚推到一边两眼通红的邵仲，他的脸上隐隐闪过狠厉之色，但很快又被悲痛所遮掩，抬脚就朝邵仲踢去，口中怒骂道：“你这个阴险狠毒的不孝子，老太爷对你痛爱有加，你怎么恨得下心来对他下手。老子要杀了你，杀了——”
邵老爷一边哭骂着，一边朝邵仲拳打脚踢。一旁的邵诚还嫌不够热闹，可劲儿地在一旁添油加醋，“祖——祖父昨儿晚上说，要把爵位传给父亲，今儿即是为了这个来和年迈商议，希望他莫要往心里去，左右日后这爵位照旧他的，没想到——没想到年迈竟然会恼羞成怒对祖父下辣手……你也太……太狠心了……”说着，又抱着老太爷一通嚎哭，鼻涕眼泪全都挤了出来，煞是难看。
邵仲始终一言不发，由着邵老爷打了一阵，忽地抬头冷冷刺了他一眼，沉声道：“我进来的时候，祖父就已经这样了。”说罢，那带刺的眼光又迅速地朝这屋里扫了一圈，先是邵老爷，尔后又是裕王爷，最后落在邵诚脸上，哼了一声，低低隧道：“我却不晓得二弟什么时候还学了这岐黄之术，站在门口就晓得老太爷噎了气，真真地难堪。”
裕王爷脸色微微一变，想启齿说什么，却又忍住了。福王始终嘴角带着一丝讥笑的笑意冷眼旁观，并不言语。
邵老爷脸上一僵，尔后又飞快地掩饰道：“我刚刚探过了，老爷子果真没了气息。你敢说不是你做的！不外是为了个爵位，竟然敢谋害尊长，你这个忤逆不孝的混账工具，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邵仲丝绝不惧地看着他，语气也同样的决绝，“邵老爷真是青天神探，一没找医生，二没问口供，红口白牙地就盖了这么大顶帽子在我头上。这罪名若真坐实了，我邵仲的小命今儿可就落在这里了。你眼里头没我这个儿子，我且不说什么。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可你今儿这是要我死！我若是再由着你这么下去，可真真地对不住我那早死的母亲。难堪今儿两位王爷在此，正好做个见证，我邵仲立誓，今日与国公府了断一切关系，从今往后，桥归桥，路归路，你自去承你的爵位，日后你蓬勃了，我绝不会去纠缠，待你百年之后，也别妄想我还能去你灵前烧一炷香。”
邵老爷气得满身发抖，随手抓起桌上的烛台就要往邵仲身上砸。这回邵仲却是不再由着他打了，身形微动，便已躲开了他的攻击，口中还冷冷道：“邵老爷您仔细些，若是伤到了我，我可真舍得下脸去贵寓要医药费的。”
邵诚那里还看得已往，一把抱住邵老爷，疾声劝道：“父亲莫要与这畜生动气，他杀了祖父，犯下如此滔天大罪，自然要血债血偿。您又何须与这将死之人使气。”
“你说我杀了人，我就杀了人？”邵仲终于冷笑作声，一边说话一边摇头哈哈大笑，“我说我进门的时候祖父已经这样了，你们一个字不信，你说的话却如同圣旨一般？我问你，你可是亲眼瞧见我动了手？照旧说——你早就知道祖父会被人害死？”他这话里的意思明确就是在指责邵诚设下险境，居心害死邵老太爷，尔后引着他上当了。
邵诚马上噎住，一张脸又青又白，尔后又迅速镇定下来，冷冷道：“一会儿官差来了，你看他们信不信你。”不管这场戏有几多破绽，邵老太爷死在邵仲怀里都是事实，且王府里早就派人放了邵老爷要承爵的消息出去，只要他咬死了邵仲杀人泄愤这一点，不怕定不了他的死罪。
邵仲却不剖析他，徐徐转过身来看向裕王爷，上上下下的审察，尔后眯起眼睛微微笑，“王爷为何要害我？”
裕王闻言震怒，厉声喝道：“邵仲，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诬陷本王！”他见邵仲一脸镇定，心里几多以为有些差池劲，故没有出言指责他谋害邵老太爷。只是脑子里迅速转了一圈，没想不到他脱身的措施。就算有福王在，他刚刚一直在席上与众人饮酒，又那里能作得了证。
邵仲笑，“那引我过来的仆从岂非不是您贵寓的？”
裕王爷终究照旧决议撇清关系，冷冷道：“那仆从是国公府的下人，可不是我们王府的人。”
“哼——”一旁的福王突然笑出了声，抬头见众人全都齐齐看着他，他又赶忙招招手，道：“继续继续，本王还没看够呢。”
邵老爷与邵诚的脸色愈发地难看。
屋里气氛正诡异着，大门口忽地探出一个脑壳来，太子殿下眨巴眨巴眼瞧着各人伙儿，一脸疑惑地问：“各人怎么都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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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
邵仲刚刚饮了两杯酒,脸上浅浅地泛出些潮红，走了几步，忽地愣住，扶着廊柱打了个趔趄。身后的梁康赶忙上前搀扶住他,关切地问：“是不是适才喝多了。”
“才喝了两杯。”邵仲使劲儿甩了甩脑壳，眉头深深皱起来，眼光有些迷离，“许是刚刚空腹喝的，才格外上头。”说罢，又揉了揉太阳穴，有气无力地朝那小厮付托道：“你去厨房给我弄碗醒酒汤来。”
那小厮闻言,脸上马上显出为难的神情，犹豫道：“这……国公爷还等着您呢,大令郎——”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邵仲不耐心地打断了，他的脸色十分难看，眉宇间笼着一层乌云，眼睛里盛满了戾气，怒气渀佛随时可能倾泻。
“大令郎让你去，你烦琐什么。”梁康板着脸冷冷道，一脸自豪地瞥了那小厮一眼，声音里没有半点人气，“一会儿惹恼了他，他索性就坐在院子里跟你死扛。转头王爷晓得了，还不得打断你的腿。”
那小厮哆嗦了两下，再不敢作声阻挡，赶忙低声应了，连连赔笑着退了下去，心里头却只把这两位恨得要死。
等他快步从厨房端了醒酒茶回来的时候，人就傻了。这走廊里何时多了两小我私家，一个修长削瘦，一个身形未成，小厮定睛一看，马上就想往回跑——那一身华服的少年人赫然是刚刚出来如厕的太子殿下！
“诶诶诶——”梁康眼尖，没好气地飞已往拦住那小厮，口中骂道：“你是瞎了眼照旧怎地，见了太子殿下竟然躲着走，岂非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手里端的是什么？给我闻闻！”说罢，不由分说地把小厮手里的醒酒茶抢了已往，又抬脚踢了他一把，恶声恶气隧道：“不是说了要引大令郎去见国公爷么，你跑什么跑？”
小厮一骨碌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乞求道：“仆从刚刚想起来厨房那里儿有急事，要不，仆从另寻小我私家来领大令郎去林翠园。”
梁康冷笑，绕着他不急不慢地走了两圈，阴阳怪气隧道：“刚刚让你去厨房端个醒酒汤你就推三阻四，这会儿瞧见太子殿下反倒跑得比兔子还快。你以为，老子能信你？别给老子整这些幺蛾子，赶忙引了大令郎去见国公爷，若是延长了时辰，老子打断你的腿。”
那里的太子闻言，眼睛亮了亮，偷偷拽罗方的衣袖小声道：“吾常听七叔说，国公爷年轻的时候骁勇善战，英武逼人，立下汗马劳绩，故一直心驰神往，欲能得见一面，了此夙愿。既然大令郎要去见国公爷，不如我们也一道儿。”
罗方颔首应道：“国公爷定然也十分乐意见到殿下的。”
那小厮闻言，脸上马上吓得苍白，满身上下都在筛糠一般。邵仲见状，眉头牢牢拧起，沉声道：“殿下，我看这仆从有些差池劲。”
“倒像是干了什么坏事儿被逮了，你看他这一脸心虚的样儿。”梁康不客套地踢了那小厮一脚，伸手把他拽起来，哼道：“老子偏要看看你到底干了什么坏事儿，还不快快从实招来？”说着话，就要动手教训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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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虽不晓获得底发生了什么事，但见素来温和的邵家大令郎都发了火，心知定是这小厮做了什么不应做的事，也有些恼，脸上一沉，斥道：“王府里的下人竟然这么不懂礼数，一会儿见了王叔，本王非要仔细问一问。”
“殿下恐怕是误会了。”一直不作声的罗方突然启齿，“这仆从应该不是王府的下人。”
“怎么会？”太子一挑眉，转头看他，疑惑地问：“既然是要引大令郎去林翠园，自然是要府里的仆从，怎么会让个外人在王府里乱跑？”
罗方正待回话，那小厮已经快快当当地起了身，飞快地往林翠园的偏向走去。邵仲和梁康脸色微沉，跬步不离地紧随厥后。太子自幼在深宫长大，脑子里想的工具自然比寻常黎民要认真得多，到了这会儿那里还会察觉到差池劲。见状也不再多问，赶忙快步追了上去。
“差池劲——”到了林翠园，太子终于忍不住凑到罗方身边小声嘟囔道：“这园子里竟然一个伺候的人也没有，只怕是有人在此设了局，等着大令郎往下跳呢。岂非还匿伏着刺客？照旧王府的妾室丫鬟？”太子年岁虽小，世面却见过不少，张口几句设想就把罗方给弄得一句话也接不上了。
说话时，那小厮已经哆嗦着走到了厢房门口，装模作样地敲了敲门，又侧耳听了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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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话还未说完，邵仲已经岑寂脸狠狠推开了房门，口中沉声唤道：“爷爷，我是仲哥儿，我来看您了。”
屋里却悄无声息，不说回应，连微弱的呼吸声也没有。
“爷爷，爷爷——”邵仲又唤了几声，依旧无人作答，他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飞快地冲进屋里。后边的太子见状，吓了一大跳，尔后赶忙拽住罗方的胳膊使劲儿往屋里冲。
“爷爷——”邵仲两只眼睛涨得血红，抱着床榻上毫无生气的邵老太爷痛呼作声，“是——是谁害你？”
太子殿下急得一颗心都快吐出来了，赶忙冲上前检察老太爷的病情。待见老太爷气息全无，太子也马上慌了手脚，幸亏一旁的罗方还算镇定，飞快地朝梁康挥手骂道：“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忙去寻太医？”
梁康愣了一下，才猛地回过神来，边跑边蹦地出了门，嘴里还高声喊着“太医，太医在那里？”
“狗胆的仆从，你竟敢谋害国公爷！”罗方一声厉喝，太子也随即缓过神来，猛地一拍脑门，那仆从可不是最大的嫌疑。转头一看，却已不见了刚刚那小厮的身影，罗方义愤填膺地直跺脚，朝太子拱手道：“殿下，那仆从跑了，请允许属下去把他给追回来。”
太子急得直跳，小小的个子蹦起了一尺高，“追追追！我也一道儿去追！斗胆的狗仆从，竟敢在本王眼前谋害朝廷重臣，逮到了他非要满门抄斩不行。”说着话，已经迈开大步抢在罗方前头冲了出去。
屋里很快只剩下邵仲和床榻上昏迷不醒的老太爷两个。邵仲手指微动，迅速地在老太爷的几处穴位上揉了揉，又伸手在他的手腕处探了一阵，终于察觉到有微弱的脉动，这才轻轻吐了一口吻。
他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这才掏出藏在袖子里的帕子在眼睛上揉了揉，眼泪马上唰唰地往下淌，一张脸也涨得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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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诚一脸恐慌地瞪着屋里，指着邵仲道：“你你……你对祖父做了什么？你把他老人家怎么样了？爷爷——爷爷——”说着话，人已经冲了进屋，狠狠地扑到床边，高声地嚎起来。
屋外的邵老爷也是一惊，尔后神色张皇地冲进屋，瞧见被邵诚推到一边两眼通红的邵仲，他的脸上隐隐闪过狠厉之色，但很快又被悲痛所遮掩，抬脚就朝邵仲踢去，口中怒骂道：“你这个阴险狠毒的不孝子，老太爷对你痛爱有加，你怎么恨得下心来对他下手。老子要杀了你，杀了——”
邵老爷一边哭骂着，一边朝邵仲拳打脚踢。一旁的邵诚还嫌不够热闹，可劲儿地在一旁添油加醋，“祖——祖父昨儿晚上说，要把爵位传给父亲，今儿即是为了这个来和年迈商议，希望他莫要往心里去，左右日后这爵位照旧他的，没想到——没想到年迈竟然会恼羞成怒对祖父下辣手……你也太……太狠心了……”说着，又抱着老太爷一通嚎哭，鼻涕眼泪全都挤了出来，煞是难看。
邵仲始终一言不发，由着邵老爷打了一阵，忽地抬头冷冷刺了他一眼，沉声道：“我进来的时候，祖父就已经这样了。”说罢，那带刺的眼光又迅速地朝这屋里扫了一圈，先是邵老爷，尔后又是裕王爷，最后落在邵诚脸上，哼了一声，低低隧道：“我却不晓得二弟什么时候还学了这岐黄之术，站在门口就晓得老太爷噎了气，真真地难堪。”
裕王爷脸色微微一变，想启齿说什么，却又忍住了。福王始终嘴角带着一丝讥笑的笑意冷眼旁观，并不言语。
邵老爷脸上一僵，尔后又飞快地掩饰道：“我刚刚探过了，老爷子果真没了气息。你敢说不是你做的！不外是为了个爵位，竟然敢谋害尊长，你这个忤逆不孝的混账工具，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邵仲丝绝不惧地看着他，语气也同样的决绝，“邵老爷真是青天神探，一没找医生，二没问口供，红口白牙地就盖了这么大顶帽子在我头上。这罪名若真坐实了，我邵仲的小命今儿可就落在这里了。你眼里头没我这个儿子，我且不说什么。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可你今儿这是要我死！我若是再由着你这么下去，可真真地对不住我那早死的母亲。难堪今儿两位王爷在此，正好做个见证，我邵仲立誓，今日与国公府了断一切关系，从今往后，桥归桥，路归路，你自去承你的爵位，日后你蓬勃了，我绝不会去纠缠，待你百年之后，也别妄想我还能去你灵前烧一炷香。”
邵老爷气得满身发抖，随手抓起桌上的烛台就要往邵仲身上砸。这回邵仲却是不再由着他打了，身形微动，便已躲开了他的攻击，口中还冷冷道：“邵老爷您仔细些，若是伤到了我，我可真舍得下脸去贵寓要医药费的。”
邵诚那里还看得已往，一把抱住邵老爷，疾声劝道：“父亲莫要与这畜生动气，他杀了祖父，犯下如此滔天大罪，自然要血债血偿。您又何须与这将死之人使气。”
“你说我杀了人，我就杀了人？”邵仲终于冷笑作声，一边说话一边摇头哈哈大笑，“我说我进门的时候祖父已经这样了，你们一个字不信，你说的话却如同圣旨一般？我问你，你可是亲眼瞧见我动了手？照旧说——你早就知道祖父会被人害死？”他这话里的意思明确就是在指责邵诚设下险境，居心害死邵老太爷，尔后引着他上当了。
邵诚马上噎住，一张脸又青又白，尔后又迅速镇定下来，冷冷道：“一会儿官差来了，你看他们信不信你。”不管这场戏有几多破绽，邵老太爷死在邵仲怀里都是事实，且王府里早就派人放了邵老爷要承爵的消息出去，只要他咬死了邵仲杀人泄愤这一点，不怕定不了他的死罪。
邵仲却不剖析他，徐徐转过身来看向裕王爷，上上下下的审察，尔后眯起眼睛微微笑，“王爷为何要害我？”
裕王闻言震怒，厉声喝道：“邵仲，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诬陷本王！”他见邵仲一脸镇定，心里几多以为有些差池劲，故没有出言指责他谋害邵老太爷。只是脑子里迅速转了一圈，没想不到他脱身的措施。就算有福王在，他刚刚一直在席上与众人饮酒，又那里能作得了证。
邵仲笑，“那引我过来的仆从岂非不是您贵寓的？”
裕王爷终究照旧决议撇清关系，冷冷道：“那仆从是国公府的下人，可不是我们王府的人。”
“哼——”一旁的福王突然笑出了声，抬头见众人全都齐齐看着他，他又赶忙招招手，道：“继续继续，本王还没看够呢。”
邵老爷与邵诚的脸色愈发地难看。
屋里气氛正诡异着，大门口忽地探出一个脑壳来，太子殿下眨巴眨巴眼瞧着各人伙儿，一脸疑惑地问：“各人怎么都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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