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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有点儿反胃。
    心,怦怦怦地跳。
    她越发难受了。
    更为可怕的,锁着她的大柜子,一直在飞快地移动。
    移动……
    不停地在移动。
    她的耳朵边儿上,传来的声音越来越低,接着就响起一声轰隆的汽车引擎。
    呼——
    汽车开走了,她突然间全都明白了。
    很明显,她在“大变活人”的节目里被人调包了。而且,这个柜子里肯定放了什么特殊的药物,有人想要让她控制住她。另外,程贯西身上那种浓烈的香水味儿,或许就是为了用来掩盖那种药物的气味儿。
    她明白了,可惜,她觉得自个明白得太迟了。
    究竟是谁要害她?
    众目睽睽之下调包计,这不是普通人能干得出来的事儿。
    权少皇……他会不会看出来,那个女人根本就不是她?
    一想到这里,她更加的焦躁了起来。因为就从刚才传来的声音里,她可以判断得出来,魔术表扬还在继续。那么就是说,权少皇他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就认出来那个女人不是她。
    得多像?得多像?得多像才能让他的男人认不出来?
    她的心,狠狠地揪痛着,却无力动弹。
    到了这个时候,她已经来不及担心自个儿的生命安危了。
    她人虽懵了,可理智还在。她能猜测得出来,测得出来,那些人原本就是冲着权少皇去的。她不害怕有另一个女人顶替了她的身份,成了权少皇的老婆。而是害怕那个女人的图谋不轨,权少皇会完全察觉不到。只要认不出来,那么,他就一定会有危险。
    因为权少皇对她,不会有任何设防。
    急急喘息着,她又有了另一层疑惑。
    要把她调包的人,如果聪明的话,应该把她弄昏才对。
    可是为什么,她虽然无法说话,却一直都有清醒的意识存在?
    太多的疑团揪在她的心里,让擅长于推理的她,焦躁得快要死掉了。
    但是,不管她有多么心慌惶惑,车却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甚至,速度更快了。
    就在占色被升降台落下去的时候,演播厅的魔术表演,确实高嘲了。
    厅内,华光溢彩。
    座无虚位的观众席上,赞叹声,猜测声,不绝于耳。
    试想一下有多么神奇?就在令人炫目的灯光和舞台背景下,眼睁睁看着被锁入了柜子里的大美女,在魔术师不足十秒的魔术布舞动之后,就从舞台的左侧大大方方地走了出来,手里捧着一束鲜花,面上带着含情脉脉的微笑,妖娆地往观众席上走了过去。
    没有人能解释这魔术的破绽了——
    美女还是那个美女,微笑还是那个微笑。
    一切都像没有过改变,更没有人知道,刚才表演的那位美女已经离开了。
    按照节目的要求,美女手里捧着的鲜花要送给观众席上最为尊贵的来宾。
    那么,他会送给谁呢?
    坐着少教所教职工的那一个地方,议论声最大,纷纷在猜测她的鲜花归属问题。
    这个节目,虽然之前已经彩排过了,可包括他们在内,都不知道结果。因为这个决定是临时,并没有预先安排好。
    不过,他们却都能想象得到。
    王凤老师哼了哼,就噘了噘嘴,小声儿说,“还用猜么,肯定是要送给她老公了。”
    前排一个不知道的男士,好奇的偏过头来,奇怪地问,“谁是那美人儿的老公?”
    王凤呶了呶嘴,伸手去指权少皇,“观众席第一排,最中间,看见没有。旁边坐着一个小孩子的那个男人。哎哟,最帅的那一个啦。”
    “哦哦,看见了。啧啧,美女,你们学校的老师可真漂亮。”
    “太远了,看不太清楚。”
    “手机……快快拍照,拍下来给占老师看。”
    “那谁,你的头挡住我的镜头了……”
    就在这边儿人兴奋的交头接耳的声里,从台上走下来的美女已经手捧着鲜花走到了权少皇的面前。看着他,她的唇角掀出一抹最为温暖的笑容来,在如同阳光般流泻下来的灯光里,一头长发丝绸般倾洒在她身上,加之魔术表演服上的梅花朵朵,让她整个人优雅又神秘,宛若性感天使降临。
    “四哥,这束花儿送给你。”
    权少皇目光眯了眯,盯着她的脸,沉默了两秒,伸手将花接了过来。
    “谢谢。”
    “不用谢。”那女人俏皮地眨眨眼,冲他微笑,“咱们一会儿见。”
    说罢,她转身儿就想走——
    “慢着——!”
    权少皇冷笑了一下,鹰隼般的锐利眼神儿扫了过去,邪佞的唇角轻轻勾动着,完全看不出来他到底是什么样的情绪。然而,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凛冽与张扬气势,却让在场众人有些奇怪。
    他要做什么?
    没有人能猜透。
    那女人也是停了下来,双手交叉放在身前,乖乖地看着他。
    “四哥,怎么了?”
    权少皇慢悠悠地站起了身儿来,扬起手招了招手,一双阴鸷的目光淬出骇人的寒气。
    “带走!”
    一言即出,全场哗然!
    就在他话音刚刚落下的时候,几名事先就坐在那里zi机关的侦察兵立刻涌了上去。有人飞快地拧住了程贯西的双手,一副冰冷的手铐‘咛’地就铐在了他的双手上。
    程贯西愣了愣,没有吭声儿。
    在场的人里面,有人知道权少皇的身份,大概猜测那个魔术师有问题。
    可是,接下来发生的情况,却让大家都异口同声地抽凉气儿了。有的人惊了,有的人吓了,有的人更是瞪大了眼睛。而左侧一排少教所里的几位,更是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觉得简直不可思议。
    为啥?因为侦察兵们不仅拷走了魔术师陈贯西,还直接绑了占老师,没留半点儿情面,一人抓住她一只手膀子,反剪到背后,就要带走。
    到底什么情况?
    占老师不是他的老婆?刚才表演之前两个人还眉来眼去的。
    为什么他要连他的老婆都抓了?
    无视场上众人的目光,权少皇扫了一眼一直噙着笑在看好戏的严战,不慌不忙地双手抱起了小十三来,直接将他扛在了肩膀上,大步往外走去。
    一众的目光,都追随着他。
    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盯着他一张冷鸷阴绝的俊脸,似乎毫无所动的样子,那个魔术表演的美女目光定了许久。就在她既将被带出大厅的时候,突然剧烈地挣扎了起来,冲着权少皇的方向,大声喊了一句。
    “四哥!左边是悬崖,右边是深渊,你选哪一条?”
    权少皇高大的身躯一僵,抓住小十三双脚的大手紧绷着,突然面无血色。
    而在这突如其来的尖声吼叫里,突遭巨变的演播厅也安静了下来。
    大家都看着他。
    而他,慢慢地调过了头来,直勾勾地盯着那张与占色一模一样的小脸儿。
    ------题外话------
    不好意思,今天事情特别多。只有7000字了!要过年了,希望大家看文都快快乐乐的。
    呵呵……记得,二锦永远爱你们哦。木木哒!
    073米 深情的热吻!
    “四哥!”
    那个女人一双幼嫩的手臂被纠察兵钳得生痛,目露痛色地看向权少皇,可怜巴巴的白皙面颊上,带着一种无奈的求助。
    权少皇眉心如冰,足怔了一分钟,才摆了摆手。
    “带下去。”
    依旧是那三个没有感情的字儿。
    可当它再次飘落入众人的耳朵时,演播厅却总算多了一丝活气儿。
    吁——
    有人在叹气。
    有人在惋惜。
    好端端的一对夫妻,说翻脸就翻脸了。
    没有人知道个中缘由,都目光怪异地看着他的处置,却没有人吭声儿。高大的身姿凛了又凛,权少皇肩膀上扛着一个面色平静的孩子,看上去没有情绪,可一股子阴冷的气息,却像本就嵌在他骨子里。
    那个酷似占色的女人,大概没有想到自己说出那句话后,还是一样的结果。她怔仲一下,小脸儿暗了一下,却没有显出什么慌乱来。唇角略略颤了颤,她好像有点儿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般,委屈地狠狠咬着下唇,又哽咽着补充了一句。
    “四哥,我想跟你谈谈。”
    权少皇危险的一眯眼,浅浅看着她。
    “说。”
    女人偏头,无奈地看了看钳在她胳膊的两双大掌,苦笑。
    “就我们俩,单独。”
    权少皇眉心锁着,抿紧的凉唇,拉成了一条冷硬的线条。即便最熟悉他的人,也猜不出来他此时到底在想些什么。
    “行。”
    一个字出口,他说得极淡,说完,再次冲那两个纠察兵比了个手势。
    纠察兵收到他的指示,很快就放开了那个女人,态度好了许多。
    “同志,请给我们来。”
    女人看着权少皇带着孩子离开的背影,眼皮儿微微垂下,紧跟了上去。
    出了演播大厅,一直沉默着,没有说半句话的权十三,坐在老爸的肩膀上,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转了又转,再也憋不足了,扳了扳权少皇的脑袋,低下头去,瞅着他冷寒了一片的脸,说得十分肯定。
    “父皇,这个女人不是十三的额娘!”
    “我知道!”权少皇大掌搭在了小十三因骑着他肩膀而耷拉下来的小腿上,摩挲了片刻,低哑的语气里,略带着几分冷意。
    “我只是想搞清楚一些事情。”
    对这个小精灵鬼,他觉得还是解释一下比较好。
    一听他的话,十三好像松了一口气。
    小松鼠一般‘咝咝’地笑了两声儿,他又偏着小脸儿看他。
    “父皇,你可千万不要认错人。要不然,额娘又该让你出去了。”
    “……”
    权少皇阴寒着脸,将小家伙儿放到了汽车上,然后自己也坐了进去。偏过头,看着十三骨溜溜直转的眼睛,叹了一口气,又将他抱过来放到自己腿上坐好了。才拼命司机开车。
    而随后被带出来的那个女人,改乘了另一辆车。
    “父皇……”
    权十三是何其聪明的孩子,见汽车开出了老远,父皇还寒着脸,一脸的严峻,就知道这事儿没那么简单。小脑袋偏了过去,就对上了一双又冷又阴的眼睛。而父皇的整个身体绷紧得像一块儿大石头,坐在他身上都有些害怕。
    嘟了嘟嘴,他又喊。
    “父皇,你怎么不理十三啊?”
    喉结滑了一下,权少皇拍了拍他的小屁股,双臂收紧,就将小家伙勒紧在了怀里,“父皇在想些事。”
    十三盯着他,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晶亮的泛着光。
    “父皇,那个女人刚刚出来的时候,十三就发现了。她并不是十三的额娘。可是,她为什么又会与额娘长得一模一样呢?”
    “……整容。”权少皇好像真在想着什么事儿,声音有些偏低。
    “好神奇的整容!可是父皇……十三的亲额娘又去了哪里?”
    说到这儿,小十三像是突然误出了什么似的,恍然大悟地瞪大了眼睛,一双大眼睛突然锋利了起来,像针尖般扳着权少皇的脑袋,小声音尖了起来。
    “呀,不得了啦。父皇,十三的额娘该不会会坏人抓走了吧?咱们快去救她……”
    拍拍他的手,权少皇眸色微沉,“额娘不会有事的。”
    确实,又怎么会有事呢?
    在今儿之前,他就已经得到了准确的情报,权世衡所谓要‘送他一个大礼’,就是找了一个与占色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在‘大变活人’的魔术环节,把真正的占色调包弄走,然后用假的来接近自己。
    在这之前,他已经安排了人手保护占色。
    之所以没有将他们的阴谋提前识破,一来为了保护他安排在权世衡内部的“线人”,二来他准备顺便将权世衡潜藏在京都的一个窝点给一并给端了。
    可他真的没有想到,这个假冒的女人竟然能说出那句话来。
    【四哥,左边是悬崖,右边是深渊,你选那一条?】
    这一句话是六年前占小幺曾经问过他的。而且,当时她问这句话的时候,他敢百分之百的确认,只有他们两个人在场,不可能有别的人能听得见。
    因为,那是在床上。
    那一天,两个人刚刚完成了一场最原始的男欢女爱,而他压在她的身上不舍得出来,死皮赖脸地缠着她再要一次。可她突然看着他,悲。可她突然看着他,悲哀地笑了笑,凑过嘴唇来,在他的耳边儿低低问了这句话。
    那样亲密时候的话,那样低的声音,就算是窃听器也不可能听得分明。
    为什么这个女人会知道?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眸色暗沉着,一路上,他阴冷的眸底,幽深又难测。
    半个小时后,权少皇就得到准备的消息,占色已经安全了。
    而他现在坐在zi机关京都分部的审视室内。他的面前,坐在那份权世衡亲自为他选配的“大礼”。
    气氛诡异地沉默着,他一直在观察她。
    那个女人也在看他,一双眼睛里,隐隐带着初春萌芽般的湿意。
    好一会儿,他冷冽的声音终于响在了审讯室里。
    “说吧!”
    “四哥,我没有想到……还能见到你。”女人浅浅的勾着唇,就像对待久别重逢的爱人般,言词戚戚地顺了顺头发。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儿微侧着,眼神儿小小的瞄着他。
    这是一个占色的习惯动作,她竟也做得一模一样。
    很显然,她接受训练不是一天两天了。
    这么瞧着,权少皇的眸底冷光更甚了。
    不想绕弯儿,他直接询问,“权世衡让你来的?”
    女人微愣,稍后,苦涩地点头,“是。”
    “接着说。”权少皇的目光凉透了。
    “他让我来,我就必须来。因为我妈在他的手里。”那个女人好像知道他的难应付。神色平静地说着,完全没有隐瞒的意思。
    权少皇抿了抿唇,对此,有些意外。
    女人看着他俊朗却冷漠的俊脸,神色恍惚了几少,又习惯性地抬起手指尖儿来,揉了揉太阳|岤,同时,喃喃而出。
    “其实我不叫占色!”
    权少皇冷哼,这一次,并不意外。
    那个女人盯着他,突然自嘲地失笑着,再次揉着被勒过有些生痛的手腕,似乎想到了什么,还没说话,眼睛就微微一红,眼神儿里,多出了一抹伤痛来。
    “我真名不叫占色,可我却是六年前的占小幺,你心里的那个占小幺。当然,我不知道现在是不是只能称为曾经。毕竟你现在有了她——我亲爱的妹妹。”
    她的语气很轻,很笃定,就连说话的态度和声音都和占色几乎没有任何的差别,而且,她这番话里,没有任何的起伏,好像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然而。
    对于权少皇来说,却无异于晴天霹雳。
    他眸色一冷,腾地站起了身来,身体往前一倾,全身坚实的肌肉因为惊诧、愤怒或者别的什么情绪而燥动着,像一头突然炸毛的野狼。
    “你放屁!占小幺哪来的姐妹?”
    女人浅浅笑着,无视他阴鸷冷漠的样子。抬起头,目光微眯了起来,透过审讯室里的昏暗的灯光,看着男人高大的身影凛然地杵在面前。
    “你当然不会知道,我也是十八岁的时候才知道的。我与她一出生就分开了。她跟了爸爸,而我却跟了妈妈。我们一直都没有过联系,这事儿过去了二十几年了,呵……你又能上哪儿查?”
    权少皇额头青筋直跳,高耸的喉结一阵阵滑动。
    “你在撒谎!”
    他也说得很笃定。
    可女人却知道,他这句话,诈她的成份居多。
    再次叹了一口气,她呼吸平稳,浅浅地皱着眉头,“我没有。”
    权少皇顿了顿,语气里寒意逼人。
    “不要以为就凭那一句话就可以蒙我。权世衡打什么鬼主意,真当老子傻逼么?”
    那女人脸上神色不变,咬了咬唇,“四哥,你还想知道更多吗?”
    “说!”权少皇几乎是咬牙切齿的从齿缝里迸出这一个字来。
    女人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一抹红潮慢慢地渗染了她小小的脸蛋儿,依旧一副凄然的样子,长睫毛微垂着,看上去特能招人心疼。
    “当年离开你之后,我遭遇了一场车祸,我的头被汽车撞过……”
    说到这里,她埋下头来,拂开了长长的头发,将后脑勺上的一个被头发遮盖的旧伤疤露在了他的面前。末了,见他不吭声儿,才接着说,“有事儿我确实记不太清楚了。但很多刻骨铭心的往事,是我想忘掉也忘不掉的……”
    权少皇呼吸重了重。
    阴鸷冷酷的目光,一直盯着她,眸底一抹说不出来的情绪,正在氤氲。
    那个女人见状,眼皮儿再次垂下,像在喃喃自语。
    “那一年,我十八岁,第一次回到国内。第一次见到你,在依兰县城的一个小巷子,当时天儿很黑,你受了重伤,而我救了你。你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而我突然心性上来了,告诉你我妹妹的名字,我说我叫占小幺。其实那不是我的名字,我的名字叫唐瑜……”
    权少皇不动声色,像个木桩子般盯着她。
    唐瑜抿了抿唇,像在回忆一个遥远的记忆,“我与占小幺是双胞胎姐妹。那年我背着母亲想回国寻父,找到旧居时才得知父亲早已过世,妹妹也跟着她后母改嫁的后母走了……我对依兰不熟,却误打误撞的救了你……”
    权少皇依旧没反应。
    目光撩着他,唐瑜舔了舔唇,突然露出一抹娇羞来,脸蛋儿红了又红。
    “四哥,你既然还是不相信我,不相信我,那我直接说重点吧。你记得吗?我们住过的那房屋二楼,左侧第一间就是书房。而我最喜欢做的事,就在躲在里面百~万\小!说。还对你说,真想一辈子什么事都不干,每天睁开眼睛就能阅读了。你每次见我百~万\小!说都会嘲笑我,你还说,等我做了你媳妇儿,你就给我准备一个大书房,将天下书库都搬进来,让我想看什么书就看什么书。,在你说这句话的时候,窗外的树叶正在泛黄,我当时感动得直抹泪儿,扑到你的怀里……然后,你搂着我,你狠狠地爱了我,就在那张书桌上……”
    权少皇身躯僵住了。
    好半晌儿,他慢慢地坐了回去。
    唐瑜面颊上滴下两行泪来,语气有些凝噎,却没有停止她的回忆。
    “那一年,松花江决堤,依兰也发生了特大洪水……死了很多人。我当时看到一对夫妻,为了将逃生的希望留给对方,结果双双一起赴死。我失声痛哭。我死死抱着你,我说,如果我死了你怎么办?你拧着眉头,刮了刮了鼻子,小声说,如果我死了,你也许做不到与我一块儿死,却一定会在百年后与我合葬。”
    她说着,像是陷入了回忆,抽泣了起来。
    权少皇却像压根儿没有听见似的,坐在椅背上,僵硬成了冰冷的雕塑。
    “后来,权世衡知道了我与你的关系,她控制了我远在美国的母亲,他威胁我,让我杀了你……我从小是母亲养大的,我不想失去妈妈,也不想失去你,我很矛盾,我很害怕,那天晚上,我把这个问题丢给了你……我说,四哥,左边是悬崖,右边是深渊,你选哪一条?”
    权少皇眉目敛住,说了这么久以来的第一句话。
    “我说什么了?”
    唐瑜吸了吸鼻子,又像哭又像笑。
    “你还在讹诈我么?你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紧紧地搂住我,像往常一样,什么话也不肯说,只是在床上狠狠地欺负我,弄得我直流眼泪儿都不消停。那天晚上我们做得特别久……足足折腾到凌晨天亮。而那天早上,离权世衡给我的时间越来越少了。然后我又问了你一个问题。我说,你真的爱我吗?我说的是真爱。”
    瞄着男人越发阴暗的眉眼儿,唐瑜含着眼泪的目光有些飘。
    “呵,我当时就想啊,如果你说真爱我,我就放过你……如果你说不爱我,我就杀了你,回去和母亲团聚算了。这个想法很幼稚,对吧?可结果,你笑着哄着,吻着我,叹息着说了一句,一句我永远也忘不掉的话——‘平生不信真爱,才会真爱,便得真爱。’”
    慢腾腾地说着权少皇与占小幺的过往,她一点一滴地说得极细,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个表情,一句叹息,在她软软糯糯的声音叙述下,浅浅淡淡却又像饱含了人间至真至上的爱意。
    平生不信真爱,才会真爱,便得真爱……
    权少皇想着当时的情况,想着当时窝在他怀里的女人,心忽然有点疼痛。
    恍恍惚惚,他也像陷入了回忆之中,无法自拔。
    唐瑜见他失神,并没有停下,而是一直幽幽地说着,像在自言自语,又像在穿梭迷离的过往。
    “我舍不得杀你,可我也不想失去母亲。所以,我准备离开你,回美国去陪母亲,就算死也与她死在一声儿,要不然我就是不孝。然后,我告诉你说,我们分手吧,我爱上了青梅竹马的男人……你很生气,摔门走了。等你两天后再回来的时候……就碰上了我跟那个男人在床上,你站在门口,眼睁睁地看着我们做丶爱,我看见你了,叫得格外欢……”
    “闭嘴,不要说了!”
    权少皇突然恼了,恶狠狠地盯着她,目光里赤红一片。
    不可能的,他怎么可能会弄错人?
    拳头攥了又攥,他喉结上下滑动着,深吸了一口气,眼神暗沉了下来,语气更是冰冷得如果万年不化的冰川。
    “说,这些事你到底怎么知道的?说出来,我可以饶了你。”
    “四哥……”
    哽咽着轻唤他一声儿,唐瑜的泪水扑漱漱往上掉。
    末了,又哭着抬起了关来,一排牙齿委屈地咬了咬下唇,一颗漂亮的脑袋再次垂了下来,声音里,带着难以掩藏的哽咽。
    “四哥,我这次回来,确实是权世衡指使的。但我没有想过要害你,见面就原原本本告诉你了,因为我不想再像当年一样。四哥,我知道你一定恨我。其实,也不是我要把儿子弃在了医院的,我,我真的情非得己。我和我的母亲一直被他肋持着,我害怕儿子被他伤害,只能把他留在了医院,而我在逃跑的过程中……撞伤了头部,等我再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美国了……四哥,我听说你找到了儿子……我……我刚才也看见他了,他长得很可爱……你放心……为了你和儿子,拼了我与母亲的性命,我必不会再与你为难……”
    说到这儿,她有些语无伦次,声泪俱下,泣不成声。
    权少皇阴冷的眉头,拧成了一团儿。
    良久,他都没有说话。
    唐瑜又哭又笑地伤心了片刻,抬起一双泪汪汪的眼睛,又看了他片刻。突然,她慢慢地站起身来,绕到男人的面前,一把往他怀里扑了过去。双手死死搂住他的腰,委屈地抽泣着,脸蛋儿使劲往他的胸口蹭。
    “四哥,到了现在,我已经不敢再奢求你还爱着求你还爱着我了,更不想夺走了我妹妹的幸福,我只是想求求你,救救我和妹妹的母亲。我知道,只有你才有办法……”
    一声声哽咽,一句句过往,像突然从天上泼下来的一盆冷水,在权少皇的脑海里,宛如涛天的巨浪一般,翻来覆去地折腾着他。越发模糊掉了的概念,在女人一遍又一遍的哭泣声里,他有些恍惚。
    低下头,他看着她的发顶。
    慢慢地,他抬起了手。
    很慢……很慢……
    慢得就像时间不会再走,慢得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终于,唐瑜以为他会拥抱自己的那只手,有力地推开了她。
    “你说的事,我都会查清楚。”
    唐瑜抬起头,与他对视着,再次苦笑了一声。
    “你到底还是不相信我。”
    权少皇沉静了不少,静静地看着她。
    “我只信证据。”
    “那么,如果结果你证明了,我就是十三的亲妈呢?四哥,你准备怎么办?”唐瑜看着他,嘴唇勾出浅浅的笑来。
    权少皇喉咙哽了哽,“占小幺是我的妻子,这是不能改变的实事。”
    “你爱上她了?”
    冷冷地哼一声,权少皇目光闪了闪,阴冷峻峭的脸上,丝毫没有了刚才乍然听见她那些过往时的躁动表情。
    唐瑜抽噎了一下,有些搞不懂他究竟什么反应了。
    就这样儿,情绪难明地盯了她几秒,权少皇依旧淡漠的脸上突然有了变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冷冷出声儿,“我一直爱她。”
    说罢,他又冷笑了一声儿,语气冷漠得令人发指。
    “不要说你不是她。就算你是,我也不在乎了。”
    唐瑜怔了怔,遂即又抽泣着,颓然地坐在了椅子上。
    “四哥,其实你真的想多了,我没有打算要破坏你们。”
    不再回答,权少皇扫了她一眼,抬腿大步出去了。
    唐瑜牵着唇笑了笑,一个人坐在审讯室那张冰冷的椅子上。
    慢慢的,她埋下头去,将脸俯在了自个儿的臂弯里。
    另一间审讯室里,一盏台灯发出白炽的光芒。
    审视室里没有窗户,看不到外头头的世界,这会儿也静得没有了半点儿声音。
    权少皇进去的时候,程贯西正舒服地仰躺在椅子上,手上戴着的手铐还没有取下来。可他却是完全不在意,鼻翼里随意的哼着小曲儿,休闲得像来进行监狱一日游的人。
    “你还挺舒服?”
    冷冷地哼了哼,权少皇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接着挥了一下手,随着他进来的铁手,就将一瓶美酒还有几盘儿吃食一一地排开在了他面前的桌子上,又躬下身来替他取下了手铐。
    “辛苦了!”
    “那是,这活儿不是普通人干的——”
    程贯西单眼皮儿斜飞着,像一个落魄贵族一般,抖了抖纸巾,擦了擦手,才就着面前的吃食,僵硬地拧了拧胳膊腿儿,大喇喇地吃了起来。
    权少皇看着他,一直默然不语。
    铁手也安静着,坐在旁边,一动不动。
    四爷的情绪有些古怪,他猜不透,也不便表露出什么情绪来。
    良久,程贯西终于吃完了,舒服地打了个饱嗝。
    “啧啧啧,撑死我了。老大,问吧。”
    权少皇唇线紧抿,递给他一支烟,“那个女人是谁?”
    接过烟来点然,程贯西深吸了一大口,笑了,“我以为你会先问工作上的事?”
    “赶紧说。”权少皇烦躁了。
    程贯西撇了撇嘴,“事实上,我不知道。只知道她是权世衡安排过来的。然后跟嫂子长得一模一样。至于其它的人……”
    冷哼了一声儿,权少皇手指按着蹭蹭直跳的太阳|岤。
    “他有没有怀疑你?”
    “那个老狐狸太难对付了。你说他这样的人,又能相信谁呢?就连严战,他不也防了一手么?不过,他知道我的身份是stn间谍组织的人,他与stn互通情报,我有了那一层身份掩护,还是很安全的。”
    默了一下,权少皇目光沉沉地盯着他,“搞清楚谁是蝙蝠了吗?”
    程贯西摇了摇头,“这个蝙蝠是stn的二把手,他在国内的行踪是最高等级的机密,依我在stn目前的地位,完全涉及不到。”
    权少皇点了点头。
    也对,互相潜伏是常事儿,要他那么容易暴露,就不值钱了。
    见他沉默了,程贯西拍了拍身上那件儿亮片儿衣服,“现在……我怎么办?好想洗个热水澡啊。老大,难不成你真让我坐牢啊!”
    看着他苦巴巴的脸,权少皇默默地吸烟。
    “当然,必须关押。”
    “啊!”
    程贯西大张着嘴巴,一双单眼皮儿,快闪瞎了。
    “老大,你不是这么对待功臣的吧?”
    不由得抽搐了一下嘴角,权少皇摁灭了烟头,慢慢站了起来。
    “做戏要做全套,我会安排你逃出去。”
    “……什么时候?”
    “该出去的时候!”
    “噢,天——悲惨世界开始了!”程贯西一脸苍白的倒下了。
    看着权少皇的背影,沉默寡言的铁手跟了上去。
    回到办公室,到办公室,铁手请示,“四爷,另外的人怎么处理?”
    权少皇坐在大班椅上,再次点燃了烟。
    “情况怎么样?”
    “权世衡安排接应的人全都抓了,他们嘴里知道的东西也不多。我已经按你的吩咐,把他们事情败露的原因,归到了另一个同伙身上。那边儿应该不会怀疑狸猫。”
    狸猫,正是程贯西在zi的代号。
    这些年,他暗的身份是stn组织的间谍,明的身份却又是权世衡的属下。而他真正的身份,却是zi机关少校特工。实可谓一个三面间谍。
    大步往外走着,权少皇又略略问了下少教所那几个人。
    晏容是程贯西主动勾兑的,艾慕然是晏容勾兑的,而杜晓仁则是艾慕然去勾兑的。她们所知道的内容也都只有一个——权少皇的二伯要送给他一份大礼,把他失散了六年的恋人找回来了,想在节目上给他一个惊喜,顺便把眼前这个冒牌货给撸掉。
    在这件事上,并没有告诉她们要绑架占色。
    于是,凭了对占色的嫉妒,她们仨就同意这么干了。
    说起来,艾慕然和晏容本来有怨恨到也罢了。只是杜晓仁的心态着实可悲了一点。她宁愿把好处给了外人,也不愿意给了她的朋友占色。
    对于她们的处理结果,权少皇没有过问,只让铁手看着办。
    因为她们并不知道stn和权世衡的内幕,更没有参与绑架的具体事情。这事儿说大其实并不大,如果狠要套帽子,却也不小。
    铁手思索着,有点儿头痛。
    杜晓仁到好办,怎么都收拾了。
    只是那个晏容与艾慕然,两个女人的身份都不简单。如果把事儿闹得太大,一来容易影响到上层结构,二来容易把‘狸猫’给卖了。因为这件事完全是他联系的。
    这么想着,他终于忍不住还是问了。
    “四爷,那三个女人……怎么处理?”
    权少皇顿了顿,调过头来看他,目光里带着杀气,凉丝丝的直入骨缝儿。
    铁手愣了愣,心惊了一下。他很少见到四爷那么骇人的样子。
    难道,他是要……
    “铁手——”在铁手狐疑的目光里,权少皇揉着额头,与他想的事儿完全背道而驰。他的心思根本就不在那三个女人身上,更顾不得去收拾她们。他现在最想解决的事情,就只有一个。
    “给我做一个dn亲子配型……”
    正等着答案的铁手同志,怔忡一下,才反应过来,四爷压根儿就没有听他。
    沉着脸,他点头,“四爷,你说。”
    半垂下眼,权少皇思索着,语气极淡的吩咐。
    “给审讯室那个女人与十三做一份dn亲子鉴定——”
    刚才他想过了,要知道唐瑜说的话是真是假。其实有一个比调查更简单的办法。只需要她与十三做一下dn配对就能知道结果了。
    可,如果她真是十三的生母,那么……占色……
    想到这儿,他突然觉得心脏刺痛了一下。
    不,绝对不可能。
    他相信自己,不会连女人都弄错。
    见铁手在那儿发愣,权少皇眉目敛了敛,又补充了一句。
    “和占色的dn,一起查。”
    “是。”
    铁手面无表情地立着,没有再多问什么。他跟了权少皇很长时间了,本身也是一个极为聪明的人,自然能猜测出来目前什么状况。
    很快,他打了一个电话。
    回头,又告诉权少皇说,“四爷,我已经安排好了。”
    权少皇狠狠吸了一口烟,凸起的喉结硬绷着,“结果什么时候出来?”
    铁手实事求是的说,“最快也要24小时。”
    “老子等不了那么久——”
    权少皇吼完又揉了一下额头,沉默着,一时间,觉得心脏有些漏风儿。
    “我会让他们尽快!”铁手垂下眼皮儿。
    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权少皇知道自个儿太急了。
    拍了拍额头,他沉默着,眉目深沉,指间的香烟一点点燃烧着,已经快要燃到尽头了他都没有再吸一口,整个人像老僧入定一般没有动弹,可心底的那股子烦躁劲儿,却是越来越浓郁。
    他心里明白,烦躁的源头在哪里。
    可,他又没有办法让自己不烦躁。
    他很确定那个叫唐瑜的女人不是六年前的占小幺,可他却又找不出任何的理论依据来。这让向来自信满满的他,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挫败感?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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